1999年的春节
大年初一
柳絮早早醒来，看见炕头放着崭新的棉衣棉裤。
她又想起那个傍晚，爸爸从包里掏出一件又一件新衣服时，姐妹几人欢呼雀跃的场景。
爸爸，小絮好想你。
爸爸，新年快乐。
她伸手擦掉脸上的泪。
不能哭，妈妈说大年初一哭的小朋友会被怪兽抓走。
她一件件穿好衣服裤子，转身下炕，穿上地上那双崭新的棉鞋，往屋外走去。
院子里，赵淑兰带着几个孩子在扫雪，看见柳絮没戴围脖就出来，赶忙说道：“小絮，回房里去，外面冷。”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清晨又刮起了风，这会儿，外面格外的冷。
柳絮见妈妈和大姐在推雪，二姐和三姐拿着扫把在扫推完后的残雪。
几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这会儿院里的雪已经扫了大半。
四人的眼睫毛上粘着一层白白的霜，呼出的气体在空中形成一道白雾，飘出去老远。
“妈妈，我也扫。”
柳絮并没有回去，她拿不动大扫把，小扫把又被小梅和小芳用了，便拿着小铲子，跑到院里铲雪。
小梅见她拿个小铲，一次铲起巴掌大的雪，走个七八步，将雪扔进菜园里，然后返回来又铲一小铲，继续走过去扔。
雪没铲多少，路走了不少。
原本蓬松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个个小脚印。
蓬松的雪被踩实，妈妈和大姐推起来更加吃力。
而柳絮，出来没几分钟，脸已经冻的泛红，拿着小铲的手指更是通红一片。
她皱眉道：“小絮，你别捣乱了，赶快进去吧。”
“不进去，扫雪。”
“你看你把雪都踩实了，我待会儿扫起来不好扫。”
柳絮望着身后那一串脚印，转身开始铲起被自己踩实的雪。
小梅见柳絮不听话，气的在原地跺脚。
她对赵淑兰说道：“妈妈，你看小絮，犟死了。”
这丫头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这段时间格外的犟。
那小铲可是钢材打造的，没有戴手套的手抓上去，不得冻坏了。
围脖也不戴，脸都快冻紫了，再不回屋，那清鼻都要流出来了。
赵淑兰无奈道：“小絮，听话，快回屋去，别冻感冒了。”
柳絮也很冷，但她想和妈妈姐姐一起干活。
“妈妈，我不冷。”
小梅见柳絮油盐不进，快走两步到她跟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小铲，又将自己手里的小扫把塞到她手里。
“给，拿上跟着小芳一起到后面扫去！”
说罢她将小铲放到一边，拿起一旁的大扫把吃力的扫起雪来。
柳絮也不生气，拿着扫把走到一边跟着小芳一起扫雪。
大花见柳絮执意不进屋，便放下推雪板进了屋。
没一会儿，她拿着围脖和手套出来，给柳絮戴上。
剩余的雪不多，一家五口齐心协力，很快就扫完了。
扫完雪，赵淑兰拿出一串鞭炮，一家人拿到大门口点了。
村里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声，拉开了新一年的序幕。
点完鞭炮，回家吃饭。
早饭还没吃完，已经有小孩拿着塑料袋上门了。
初一这天，村里的孩子们会拿个小袋子，挨家挨户的讨糖吃。
即使家境再不好的人家，这天也会准备一些吃食，分发给孩子们，讨个喜庆。
赵淑兰拿出之前去市里时买的大白兔奶糖，给每个小孩子发一个。
小孩子得了奶糖，嘴里说着“新年快乐，阖家幸福”“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等祝福词，欢欢喜喜的走了。
刚送走一波，又来了一波。
这次是赵小刚带头，身后跟着七八个孩子。
一进屋，孩子们就开始七嘴八舌的喊起了祝福语。
“祝婶婶新年快乐。”
“年年如意，岁岁平安。”
“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
赵小刚牵着七岁的赵彩虹，对赵淑兰说道：“小姑新年快乐。”
赵彩虹也说着新年快乐。
赵淑兰一边发糖一边笑着回应：“同乐同乐。”
发完糖，其他孩子都开心的走了，赵小刚和赵彩虹没有离开。
赵淑兰问赵小刚：“你奶你爸妈干啥呢？”
“都在家坐着，小姑，你去家玩。”
赵淑兰笑道：“今天咋能去呢，明天去。”
大年初一，女人是不能回娘家的，得年初二才能回。
赵小刚也知道这个规矩，便也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