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7月28日，柳絮摔断的腿打上了石膏，小芳在经过三小时的手术后，被推进了病房。
医生说柳絮的腿静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小芳嘴里的木头虽然已经取出，但伤口面积大，伤到了声带，即使缝合了，依然有变哑的风险，让家属有个心理准备。
赵淑兰听医生这么说，整个人再一次瘫软在地。
赵建军刚好取了钱回来，听完医生的话沉默着去付钱。
病房里，柳絮躺在床上，泪眼婆娑的看着邻床的小芳。
见到姐姐苍白的脸，她心中无比自责。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意识到屋顶会塌？
为什么姐姐掉下去的时候没有抓住她？
都怪她，要是她早点提醒姐姐，姐姐可能就没事了。
如今姐姐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即使睡着了也是皱着的，可见她有多痛。
边上，赵淑兰红肿着眼睛，轻轻擦拭着小芳的脸，心里一遍遍的求菩萨保佑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
病房门被推开，李兰花提着两个饭盒进来。
她将一个饭盒递给赵淑兰，然后打开另一个饭盒，喂柳絮吃饭。
饭盒里是煮的软烂的白粥，一粒粒白胖胖的大米被熬成了粘糊状，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柳絮慢悠悠的吃着递来的饭，眼睛始终盯着赵淑兰。
见她只是拿着饭盒，一口也不吃，便开口说道：“妈妈，吃饭。”
赵淑兰被柳絮的声音唤醒，她打开饭盒，拿着勺子在饭盒里慢慢搅动。
李兰花劝道：“淑兰，你得吃饭啊，这两个孩子都需要你照顾呢，你如果倒下了，她俩咋办？”
这句话似是点醒了赵淑兰，她拿起勺子一大口一大口的往嘴里送饭，嚼也不嚼，就那么直接往下咽。
很快，一盒饭吃完，她擦擦嘴，起身拿来毛巾为小芳擦脸擦手。
这时，赵建军推开房门进来了。
赵淑兰问他医生说什么，赵建军说大花给了他三千三百块钱，他都给护士了。
护士说扣除手术费，还剩下三百一十九块钱。
这钱他留在了账上，两个娃娃这几天还得住院，要花钱。
赵淑兰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三百一十九块钱，根本住不了几天。
小絮还好，可以接回家慢慢静养，但是小芳的喉咙受伤，根本无法进食，只能输液，三百块钱，又能输几天呢？
而且，万一小芳声带真的受损，后续的治疗又是一笔不菲的钱。
家里所有的存款都已经用完，再不够的话，她就只能出去借一点了。
可是家里没有了男人，邻居们会把钱借给自己吗？想到这，她只能抬头望向赵建军。
“哥……”
她想张口借钱，但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大哥家去年盖了新房，今年冬天娘又病了一场花了不少钱，如今，大哥一家手头也不宽裕。
赵建军叹了口气，从口袋掏出一把钱递给赵淑兰：“这里有一千块钱，你先用着，不够我再想办法。”
赵建军手里的钱有零有整，一看就是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赵淑兰转头望向大嫂。
李兰花见她望来，将手里的饭盒放到桌上，说道：“淑兰，拿着吧，给孩子看病要紧。”
赵淑兰心中感动，却也怕大哥不经过嫂子同意就将钱借给自己会导致大嫂心中不快，她喏喏道：“大嫂……”
“你就安心拿着，这事你哥回家前就跟我商量过了。你怕我会不高兴啊？都到这时候了，孩子平安才是最重要，钱没了咱还能挣。”
赵淑兰吸着鼻子点头，接过了赵建军递来的钱。
柳絮坐在病床上，全程听着大人的对话，知道妈妈现在需要钱，便对赵淑兰说道：“妈妈不哭，小絮的钱给你。”
她很喜欢存钱，每晚睡觉的时候都会抱着存钱罐稀罕很久才会睡。
看着存钱罐里的钱越来越多，她满足的不得了。
但是，如果这些钱能换妈妈不哭的话，她更开心。
赵淑兰很想拒绝，但是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便点头应下。
“舅舅，小絮的钱在炕柜的存钱罐里，你再来的时候帮我拿来。”
赵建军见小絮这么懂事，也替妹妹高兴。
“好，舅舅明天来的时候帮你带来。”
柳絮见舅舅答应帮忙，心中也是很开心，自己也能给家里做贡献了。
临近傍晚，赵建军开着马来福家的拖拉机回去了。
李兰花让他回去之后把大花和小梅接到家里住下，两个孩子在家不安全。
赵淑兰本想让赵建军回去后给老太太说一声，让她去家里看着两个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