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短剑,亦被他阻止。
谢衡不安地说:“兄长,要是他们进来了怎么办?”
灯被吹灭,谢衡仍能借着月光看见他兄长秀雅的面容,以及脸上的淡然。
谢攸:“他们不会进来。但若是发现府中有人,那便不一定了。”
这样大的声响,只可能是打碎屋前蓄水的水缸。
或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也或是在试探这里有没有住人。
无论是哪一种,在这样危险的夜色中,他们都最好装自己不存在。
谢衡安静下来,却依然紧张得不行。
前不久乱军入城,虽然很快便被赶出去,并没有危机他的安全,但也依然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外面的声音又那般沉闷不知何时停止,让他惊惧。
谢攸看出他的不安,便道:“若是难以安定,便在心里默背《捭阖策》第七篇。”
《捭阖策》又称《鬼谷子》,第七篇为揣篇,所讲的是如何揣度人心,审时度势。
谢衡学习进度远超同龄,然而到底也才十三岁,《捭阖策》对他来说还是过于晦涩。
他默背了两遍便昏昏欲睡起来。
谢攸命人他送回房中歇息,自己坐在院中的阴影里,静待那声音由远及近。
然而未及门前便停了下来。
找到了。
萧云低头看被抱到跟前的昏迷少年。
少年长得极为好看,好看到脸上满是血污,因为痛苦将眉头皱紧也依然令人觉得眉清目秀。
她端详了半天,终于在少年左眼下边半寸发现一条指甲长的划伤。
这伤怎么看都跟毁容没有关系。
纳闷片刻,她又自己想通了。
大约跟其他古早文里的“丑女其实是绝世美女”的设定差不多吧,一点胎记一块疤便足以说成丑陋可怖。
萧云:“将他送去府中诊治。以及,从今天起,你们见到孤着女装便要喊女公子,喊他小公子,将我们当成杨氏的人,知道吗?”
杨大人那么多孩子,想来不会介意自己再多出一个失散多年的儿子。
众人低头应是。
此处离杨谷赠送的宅子之间仅隔着两户,将夜无明放到马车中后,大部分人先行去往住处,留下几人随侍在萧云左右。
萧云走到邻居的门前,忽然停下脚步。
跟在她旁边的甲影:“女公子,此处可有不妥?”
院中的谢攸将这句话听得分明,仍旧只是看地上那一片竹影交错的月光。
“整条巷子只有我和邻居门前的水缸完好,若是有人看见,不免生疑。”
萧云发现了盲点,立刻给出弥补方案:“来,将这几个水缸也砸了,明日再往府中传信,说是乱军干的,再买一对新的来。”
门前靠墙的水缸是用来接雨水,防止火灾的。
一时没有也不影响。
院中的谢攸便又听到几声脆而沉闷的响声,便知道自己门前的水缸没能逃脱厄运。
明日也得去买一对新水缸了。
他如此想着,却不由勾了勾唇。
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真是位妙人。
待门外的动静彻底平息,隔壁也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谢攸才站起来,慢慢地朝屋内走去。
侍从跟在他的身边,小声提醒:“隔壁的主人家是治粟内史杨大人,杨大人府上子女众多,不知这是哪位小姐。”
他淡淡一笑:“明日上门拜访便能知道了。”
侍从茫然:“可是您不是命我们假装府中无人吗?”
“避未知的一时之祸而已,她今夜可能会想灭口,过了一夜再想也来不及了,况且我们未曾出门,不知晓具体发生了什么,明日便有表态的余地。”
谢攸低头摩挲自己的白玉扳指,笑容越发莫名。
“须知这里是京城,九殿下已被封为太子,你觉得我的消息能瞒过几时?”
侍从:“以公子的才智,若是真想离开或是隐瞒身份……”
谢攸:“去准备明日登门拜访的礼物。”
侍从:“是。”
公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萧云并不知晓明日会迎来意料之外的客人,她此刻等在客房外,等大夫完成医治。
夜无明至少在那个水缸里躲了十六个时辰,除了脸上的伤之外,他后脑被砸伤,肋骨断了两根,身上有多处伤口。
这期间又没有进食,仅仅喝了几口缸里混着血的污水。
换个人可能已经死了,更别提是等到天亮后女主来救他。
这可能就是主角吧。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在萧云怀疑男主将因缺血而死去的时候,年迈的府医终于慢吞吞地走出来。
“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