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装备装成钓鱼老手的样子,缓缓朝谢攸的船靠近。
谢攸依照自己对损友的了解,用目光搜寻了几遍附近可疑的地点。
一无所获。
他便明白这人是半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耽误了时间,不敢独自面对他,便选择了跟邻家姑娘一同过来。
可时间朝着约定的时刻推移,他也依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人。
她……今天很大可能也在场。
太子在文宜茶馆的二楼冷眼观火,确实需要一个人替他策应其他人。
她不通武艺,又行事谨慎周到,想必会选一个合适的身份,在合适的地方观察局势,并根据局势转变来改变计划。
但荣王世子被游侠杀死的消息已传来多时,她应有足够的时间赶过来才对。
除非,她也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谢攸蓦然想起一个人——那同上官迟假扮的祝文上演了一出兄妹相认的“祝家小姐”。
极有可能是她。
上官迟与她达成了某种共识,互相配合,并一起完成了某件事。
尽管提前做了安排,也同样参与了今天下午的事件,谢攸也生出了自己被他们排除在外的想法。
他们配合无间,行动一致,而他在人群之外默默旁观,又进行了无意义的等待。
谢攸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不仅如此,他还产生了一种自己都觉得可笑,但无法控制的想法。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姑娘,明明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此刻被丢在的一边的,却是他自己。
或许是当习惯了人群中心,谢攸对此分外介意。
小炉上的茶水几近烧干,煮茶的人却一无所觉,只盯着明河的河面发呆。
常被游人光顾的河道十分宽敞,船只缓速前行,因此能看到许多倒影,只是此刻夕阳烧云,绚丽的云倒映在水上,夕阳的光也照着水面,难以看得分明。
行至石桥前。
谢攸忽然从浮光掠影中瞥见了伊人倩影。
还未回过神的他脑中闪过明妃的传说,头一次地对传闻信以为真,觉得是水中的精魅化成了他所想之人的模样。
“谢公子在想什么?我们跟了你一路,你都未曾发觉。”
谢攸抬头,见萧云立在一米外的画舫上,撩开幕篱的白纱对着他盈盈而笑。
她今日所戴的幕篱有别于往常,偏宽的帽檐上扎着一圈以晚荷为主的花环,未以珠玉压住的白纱随风飘动,秀丽而飘逸。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注)
明妃再美,也难以越过她此刻的绰约风姿。
谢攸:“我……”
“他大概在想我们怎么还不来。”上官迟忽然站起来,打断了谢攸的话,并毫无歉疚地说了一番抱歉的话语。
“是这样的,我想着见面的时间临近饭点,晚上不如吃明河的鱼。所以在时间还早的时候跟恰好遇上的杨姑娘一起租了条能钓鱼的船。”
“我们当时是这样想的,钓起来三条鱼就来找你。结果快到时间了也没钓起来一条,所以我们降低要求,钓起来一条就结束,并且边钓边朝着你的方向靠近。”
萧云听完有点感动。
明明是她出的主意,上官迟居然主动背锅。
这哥们能处。
谢攸缓缓地将目光挪到上官迟手中的桶上:“所以你们钓到鱼了?”
上官迟摇头。
谢公子又温和地说:“那你们还要同在下一起乘舟游玩么?”
两人都是点头。
“那便请二位稍移尊驾。”
谢攸租了两条船,上官迟十分自觉地上了另外一条,被他温柔地喊了过去。
上官迟背后发凉,但还是笑着说:“让姑娘单独一条船,我们谢大公子非常有君子风度。”
萧云都快被他打动了。
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想着给兄弟助攻呢。
令人意外的是,谢攸并没有立刻发作某人,而是心平气和地重新煮了茶,给萧云倒了一杯凤凰水仙,给自己倒了一杯顾渚紫笋,再给上官迟倒了杯方才煮坏了的茶。
萧云对此的评价是:谢大公子很有君子风度。
船穿过石桥后掉了头,朝着来时的方向驶去,三人在河上闲聊起来。
人在外面,也没聊涉及朝廷和官场的话题,便谈些风物与见闻,间或提及一些人物。
萧云对这个世界的见识不多,非要说的话,就是最近听过的各府八卦挺多,恰好符合了时人对闺中女子的一些刻板印象,打消了上官迟最后一部分怀疑。
她对此也没有丝毫自卑,依靠上辈子的经验提出了许多他们未曾想到的见解。
三人都很久没有与跟得上自己思路的人闲聊,很是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