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动起来的唐青元像一幅花鸟画,那熟睡的他就像一幅山水画,仅仅是远远看着就能让人内心平静,令人向往。
温煦的日光从纤细白皙的手腕如溪水般流淌到他额山青黛,在他周身覆盖上一层朦胧的光辉,如同谪仙浅眠,让人不敢惊动,连大气都不敢喘。
陆湛云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的池塘边,驿站旁,就连最后一次见面也是隔了层黑色面纱。
陆湛云感觉有一朵花从内心深处悄悄开放,曲折的枝蔓带着火焰蔓延全身,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感到燥热,如同被霞光浸染的面庞,红的发烫。
他此时心头只有一句话在反复回荡:“美,好美啊,想要触碰,不,不能触碰。”。
马龙最先从这种欣赏的状态里抽身而出,在接连敲醒其余人后,摇晃着陆湛云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大哥,大哥,回回神,再看人就醒了。”。生怕惊扰眼前沉梦人。
“啊,怎,怎么了?。”。陆湛云如醉梦初醒般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人。
“老大,人在这里跑不了,以后随时都可以看,还是先看看画吧。”,刘茂指着一面墙说道。
在屋的东墙上画着用土黄色勾勒的巨大圆盘,其被分成十二份,每一份里都有动物,,依次是蝴蝶,蟾蜍,蝎子,蛇,老鼠,蜘蛛,蝙蝠,蜈蚣,蜜蜂,壁虎,水蛭,唯有第十二个是谁也叫不出名字。
其中蝴蝶已经被涂成蓝色的,“陆哥,你说,唐公子他画这幅画的意义是什么啊”。李勤问道。
陆湛云一言不发,只是带着人离开,回到自己房间,眉头依旧不展,注意到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才缓缓说道:“我之前说过,他来这里是有自己的事情,而且是一件决定生死的大事,虽然我不懂是何事,但应该与他的作画有关。”。
“那我们几个把画誊抄下了,拿出去问问,如何?”。马龙提议道。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誊抄完毕后跟我去文渊古籍之处寻求答案,李勤你带人继续照看青元,一来探听消息,二来我怀疑他要等的人很快就要到航洋城了。”。
在陆湛云他们离开不久,唐青元便醒了过来,也许是暖阳的眷顾,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退散,他抚摸着没有完全晾干的墙画,“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希望你能找到答案,意识到这是件危险的事情。”。
傍晚时分,李勤去给唐青元送晚饭,发现他盯着墙画怔怔出神,于是开口道:“你画的?”。说完便后悔了,不是他画的还能是地里钻出个人帮他画,这是什么愚蠢至极的问题。
唐青元只是浅笑回答:“是啊,狱中晨昏难辨,恐忘了岁月,画个图记下来,好提醒自己。”。
“这种计时方式还真是很罕见,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
“其实这在我们家乡也是不常见的,只有在特殊时期才会使用,而且这幅画并不完整,虽然不影响其功能罢了。”说着唐青元的视线从墙画上移到李勤的身上,只是稍停留片刻,便不再看他。
二人同时缄默不言,一个想问,一个不答。
“他就说了这些?”。听完李勤的描述陆湛云抬起畅游书海的头问道。
“他就说这些,其实我感觉他不是不想把事情说清楚,但他的眼睛告诉我他只能说到这里,剩下的就靠我们了。”。
“计时,不完整的,重大事件才使用。”。陆湛云思索着唐青元提供的关键词,想要从这些破碎的词语中抓到一丝明了的线索。
昨天他借阅所有有关历时计法的书籍,与这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研究到天明,长夜将尽,一无所获。
原本他是极其烦躁的,但今天李勤的话给了他新的启迪,这或许与某个节日,某种仪式,甚至是某个晦涩难懂的约定有关。
李勤被派回唐青元身旁,自己则继续留下探求真相,这次打算从滇南之地的古籍风俗入手,毕竟那里盛产与毒物有关的传说。
回到唐青元身边的李勤发现自从他透露墙画的信息之后,就很少和自己交谈了,夜半三更还能听到他翻身和哼哼唧唧的声响,好像怎样都睡不安稳。
这天再给唐青元送早饭时,李勤发现对方起的很早,用深绿色涂抹着蟾蜍的那一块,他在心里暗暗计算,一二块之间相差十天左右。
两人心照不宣的共处一室,李勤一直不敢搭话,倒是唐青元问起陆湛云等人最近没有见到,是不是出事情了。
“他们几个都被外派出去了,所以还要让你再多等待些时日。”,李勤明显感觉唐青元这次语气想要离开的欲望比之前还要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