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你的头发……”宋献惊道,立即要竖起结界,遮挡住祭台下望的目光。
沈瑱抬手伸往脑,勾了一缕发丝到身前,他低眸看时,眼角的细纹越发密而深刻。手中捻着的一缕发中,青丝不见几许,白发反而更多。
“不用遮掩了。”沈瑱怔愣须臾,叹息道,“我的神躯早就开始衰败,已步入天人五衰,这些痕迹挡是挡不住的,早晚都要显露人前。”
宋献垂下手,他是神君身边近卫,沈瑱没向他刻意隐藏身上的变化,是以,他一直都将神君的变化看在眼中,便也知道,自从神君在人间历劫归位,就开始步入天人五衰了。
昆仑之主像一个凡人一样,开始了衰老,只是这衰老的迹象,在他身上进得很缓慢,要经漫的时日才会在他眼角刻下一道细纹,发间生出一丝白发。
平日里,他束冠时,会将白发藏入发下,会额外消耗一些神力掩饰眼角的细纹,不易被人察觉。
然而今日,在这一座祭台上,只是一夜去,他头上的白发陡然多了许多,比去百年时间生出的白发都还要多,眼角的细纹也深刻得掩饰不住。
在众目睽睽之下,昆仑君一夜衰老,再也无法遮掩得住。
沈瑱历劫失败,以至人间乱,从天罚加身以,他的道心不稳,他的身就开始衰老,他的神也在衰败,胸腔里的这一颗仙元已经走向暮年,就连昆仑山赋予他的神力也挽救不了。
更何况,今人间秩序崩坏,昆仑的气运也前未地低迷,沈瑱一直在试图挽救这颓势,但神性的光辉从他身上片片剥离,曾经被斩除的尸之根在身上复苏,终究还是让为人之时的私心占据了上风,蒙蔽住了双眼。
这么些年,他越越不敢去看人间,不敢走人间,不敢目睹凡人的生老病死,害怕从每一个苍老的凡人身上,看到自己的结局。
他被私心掌控,不敢去细看满目疮痍的天下河山,亦不敢去细看成全了他的私心而奉献牺牲的女儿。
沈瑱的道心进一步生裂,摇摇欲坠,仙元枯败,体内的经脉血骨都在发生着变化,在太阳的光照下,这一具神躯像一枚失了水分的果子,飞快地委顿,身形不再挺拔,皮肤不再光滑,头上的青丝又白了片。
就连萦绕在昆仑君身上,那冰雪般凌然威仪的气势,也消弭不见。
这样的现象,几乎已到了天人五衰的末境。
台下的神官们已惊骇地不出话,震惊与悲戚的气氛阆风山上不散的浓雾沉甸甸地凝聚在四周。
沈瑱没再回避自己的衰老,他也无法再回避了,他尽力挺直了背脊站于祭台上,接受着台下神官的注目,专注地关注着镇山令中的变化。
天亮了,沈丹熹将雀灯收入袖中,漆饮光便再也无法借助山雀的眼,看到她在镇山令中的情形。
他只能同天墉城中的民众一样,仰头看阆风山巅那一枚巨的镇山令。
镇山令中激烈的神力对撞,都集中于最中心处的两方神主印,胜负快要分晓。
漆饮光却在原地坐不住,他急迫地要去求证一些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五色神光从天墉城中遁出,飞越昆仑山门时,陆吾神将一双灯笼的金瞳上上下下将他扫视了个遍,恨不能掀开他每一片羽毛检查。
漆饮光无奈道:“殿下现在正在阆风山山主试炼秘境里,我就算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在昆仑上下人的关注下,将她从秘境里带出,偷渡出去。”
陆吾神将看一眼天边悬空的镇山令,从鼻中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声。
这件事他又岂会不知?只不上次叫他从眼皮子底下捎带走神女殿下,让陆吾神将很些丢面,从此将这只孔雀划入重点审查对象,势必叫他连神女的一根头发丝都别带出昆仑。
漆饮光被陆吾的神光扫视了许久,才被放。
他一离开昆仑神域,回到人间,便在昆仑山下的密林里,找到一株茂密的梧桐树,布下一个结界将身躯掩入树冠中,随元神离体,遁入一条阴路。
一回生二回熟,漆饮光上次便是在阴路上拦截下一个丧的魂魄,用十年香烛供奉,与阴路上一只鬼魂做了交易,借了对方的身份混入鬼门关,这一次也法炮制。
他顺利跨鬼门关,趁着勾魂的鬼差不注意,从魂堆里窜出,几个眨眼便消失在阴暗的街上,直往森罗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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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绘叫那一只面熟的孔雀冲到眼前时,下意识捏紧了手中折扇,斥道:“你这小鸟,看上一次还没被油锅炸透,竟然还敢乱闯冥府。”
漆饮光规规矩矩地朝他拱手施一礼,礼貌道:“郁绘人莫怪,是晚辈冒失了,但我这次不是偷东西的,更何况,照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