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就这事儿啊?”
黄虎还当是什么大事儿呢,一听是这,不由嘿笑出声,脸上浮现出几分自得来,“那肯定认识,还认识不少,沈郎君,不是我吹,你要是问这些事儿,这附近几个县,就没有我黄虎不知道的!”
这番话正中沈遇下怀,他笑了笑,“那就麻烦黄兄弟替我介绍几个干活儿麻利,做事仔细的人过来了,放心,工钱就按照如今的市价结。”
黄虎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就是。”
他自个儿心里也打着小算盘呢,如今这时节,他的好些个兄弟都找不到活儿,只能成天窝在家里,每个都担着一大家子的生计,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反正沈郎君只说要干活麻利做事仔细的,他那几个兄弟们不是正正好嘛!
等送走了黄虎一行人,沈遇转身回来,正好碰见拎着食盒准备出门的婉宁。
他停下脚步,客气地问:“去给衡哥儿和垣哥儿送饭?”
婉宁今日穿了一身灰扑扑的棉袄,荆钗布裙,反倒是衬得一张小脸越发洁白如玉,清丽动人。
她闻言便点点头,“汤凉了就不好喝了,我先走了啊沈大哥。”
说罢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直到背影消失不见,沈遇才收回视线,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不由失笑。
罢了,等她回来再商量吧。
约莫半个时辰后,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婉宁回来了。
又过了片刻,她拎着已经洗干净的食盒进来,一边问:“沈大哥,今天这顿饭花了多少钱,我把我们这份给你。”
沈遇只道:“没花多少,就当是你上次给衡哥儿买了糖葫芦的回礼吧。”
可这两样东西的价值,一看就不一样……
不等婉宁把这话说出口,沈遇正色道:“坐,有件事要问问你的意思。”
婉宁从善如流地落座,好奇地问:“是什么事?”
沈遇便把裴先生那番话转述了一遍。
在听到垣哥儿颇有读书天分时,婉宁眼中不禁浮现出几分痛楚,转瞬间又隐没不见。
待沈遇话音落下,她便摇了摇头,“沈大哥帮我拒了吧,裴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就说与垣哥儿如今还小,送他去府城读书我放心不下。”
这个回答在沈遇的预料之中,只是看她想也不想便婉拒,倒是多少有点意外。
他本以为婉宁就算拒绝,也会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没成想是这般干脆果断。
不过到底是人家的私事,这其中也许还有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他无意冒犯,便也不追根究底,不再多劝,只颔了颔首,“好,我知道了,裴先生那边我会转告。”
婉宁轻轻呼出一口气,“多谢沈大哥。”
“小事罢了,不必言谢。”
说完这件事,沈遇想到另一件还没来得及问的事,“对了,我听说摊子被几个泼皮无赖砸了?你可还好?”
想到这件事,婉宁也觉得颇为晦气,面上浮现出几分薄怒,“我没事,就是豆腐都被掀翻在地上摔坏了,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磨了大半天才做好的。”
待她说完过了好一会儿,没等来对方的回应,转头一看,却只看到对方清隽的侧脸,他清瘦修长的手搭在桌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婉宁不自觉看得出了神。
半晌,沈遇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朝她歉意一笑,“抱歉,方才走神了。”
婉宁眼神飘忽了一下,“没事,你想到什么了吗?”
沈遇颔首,歉意越发深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你许是遭了池鱼之殃。”
“这是怎么回事?”
沈遇便把自己这一房与大房等族老的矛盾,以及前不久发生的事同她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婉宁也快气成个河豚了,猛地一拍桌子,直接把茶杯都震得往上跳了一下,茶水都撒出来不少,“他们怎么能这般厚颜无耻?一族之长,怎么能……”
说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显然是想到了自己身上,抿了抿唇,坐着不说话了。
沈遇了然,显然这姑娘族里的长辈们也不怎么靠谱,要不然的话,遇到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求助于宗族长辈,反而选择了另一条路——一个年轻姑娘带着年幼的侄子,假装母子,千里迢迢跑到兴安这么个偏僻的小地方生活。
“无妨。”
他起身取了块干帕子,一边擦拭着桌上溢出来的茶水,一边心绪平和地道:“不用跟她们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值当了。”
婉宁呼出一口气,还是有点为他不平,“他们一日不达目的,恐怕一日不会消停。”
沈遇笑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他们家大业大,在乎的东西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