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裕王和景王又到了西苑讲经处听讲,这一次的主讲是翰林院编修张居正。
对于这次讲经,张居正很重视。
虽说翰林院编修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经筵侍讲,但这却是他第一次给裕王和景王讲经,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长时间的与大明唯二的两位皇子接触。
两位皇子中必然会有一位,也只有一位,可以继承皇位、荣登大宝。
那究竟是哪位皇子可以坐上那把椅子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张居正也想着借此机会,自己亲眼观察两位皇子,看看能否看出端倪。
从龙之功,谁不想呢?!
上午接到圣上讲经口谕的时候,张居正正在府上接待来京城汇报蓟门紧急军情的戚继光。
张居正与戚继光是去年认识的,当时俺答汗兵锋直指京城,来京城参加武举的戚继光主动请缨守城,张居正跟李春芳去城墙劳军的时候结识了戚继光。
后来戚继光成为京城九门旗牌官,也是张居正数次向兵部尚书力荐的结果。
张居正欣赏戚继光,戚继光钦佩张居正,两人的友谊就这么茁壮成长了起来。
戚继光来京城是为了向内阁汇报蓟门紧急军情,不过当时严嵩正忙着进献青词,百忙之中挤出时间召见了戚继光,听完后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戚继光回去等消息。
戚继光一等数天了无音讯,只好一边在京城盘桓等待,一边找门路,尽快拿到批复。蓟门军情紧急,越拖越不利啊。
碰壁数次之后,戚继光想起了好友兼伯乐张居正,听说张居正经常去严嵩府邸拜访,便想着通过张居正给严阁老递个话,尽快得到批复,返回蓟门。
就在戚继光拜访张居正的时候,小黄门带着嘉靖帝的口谕前来宣旨了。收到圣上口谕后,戚继光很有眼色的告辞离开,张居正心系讲经之事,也就没有强留,送别戚继光后,张居正便令门房闭门谢客,全身心的准备起下午的讲经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
张居正下午讲经很成功,两位皇子对张居正渊博的文识和政治才能印象深刻,执礼甚恭。
消息传到后宫后,引起的反响也比昨天朱平安他们讲经时大多了。
在张居正讲经还未结束的时候,后宫里的卢靖妃都往嘉靖帝那送了好几趟羹汤了,就连杜康妃都去了一趟,耳边风吹的嘉靖帝都有些偏头痛了。
“朕真想在这立一个‘后宫不得干政’的牌子......”
清净之后,嘉靖帝伸手指了指门口的位置,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对黄锦说道。
黄锦躬着身子立在一旁,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这种话他是不能接的。
“算了,朕这可以由着她们撒娇耍赖,可是朕的江山却不能由着她们撒娇耍赖。这次朕是不想管也得管了。”嘉靖帝又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拍了拍黄锦的肩膀说道,“黄伴,着人宣杨国梁、朱平安和张居正,今晚朕要赐宴。”
“老奴遵旨。”黄锦躬着腰领旨。
很快,讲经处的张居正就收到嘉靖帝赐膳的口谕了,这让张居正顿觉意外之喜。
张居正是了解了的,昨天朱平安他们讲完经,是两位皇子做东请的谢师宴。
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然能蒙圣上赐宴,何其荣幸。
对于朱平安,张居正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朱平安一入官场便是翰林院从六品修撰,只过了三天便升为了正六品的侍读,到现在,只过了数月,便又升为了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了。
而自己呢,自己初入官场的时候,只是以庶吉士这个身份入职翰林院的,说起来庶吉士都不是的正式官职,在翰林院呆了这么多年,道现在也只是一个七品编修。
如果说朱平安像袁炜那样,以青词显圣,连翩开坊,步步高升的话,张居正内心也不会有多少波澜。
可是这么长时间观察下来,张居正发现朱平安并非袁炜那样徒有文采、空空其谈之人,前段时间的奏折一案,以及前几日的太仓盗窃案,可以看出朱平安务实之才也非同一般的。
如此一来,朱平安的步步高升,就让张居正心情有些复杂了。
当然,张居正也知道,在严嵩掌权的时候,并非站出来的好时机。
韬光养晦才是最好。
但是,韬光养晦,也不是意味着默默无闻,这么一直默默无闻下去,那以后想出头也出不了,空有一身济世之才、务实之能,也无处施展了。
如果能像高拱那样,做一位皇子侍读,韬光养晦,待皇子登基之时,便是崛起之机。
通过今日讲经,张居正对两位皇子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若是论坐上那个位子的机会,两位皇子里面自然是景王的机会更大。景王最少有六成机会荣登大宝,而裕王最多也只有四成的机会罢了。
可若是说谁坐上那个位子对自己最有利的话,那自然是裕王了。
主强则臣弱,反之亦然,主弱了臣才能强。
如今流民四散,草译祸起,国家帑藏空虚,用度匮乏,北方有鞑靼之患,南方有倭寇之侵、土司之乱,大明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已经民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