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厚,因何发笑啊?以至于斯。”
赵文华和胡宗宪两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朱平安,等待着朱平安的回答。
帅帐内的氛围瞬间压抑了起来。
不过朱平安顶着两人的灼灼目光,硬是又笑了一会,才缓缓止住了笑声。
“赵师,胡大人,你们何必如此紧张不安,大喜事当前,难道不应该放声大笑吗?”
朱平安止住笑声后,忍俊不禁的对两人说道。
胡宗宪张大了嘴巴,直愣愣的看着朱平安,一脸吃惊且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朱平安这是怎么了?!
在我和赵大人着急上火,急着推卸责任的时候,他竟然哈哈大笑,还说什么是大喜事?!
吃错药了吗?!
胡宗宪对朱平安吃惊、无语到了极点。
当然,还有疑惑。
朱平安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为何今日行为言语如此反常?!胡宗宪百思不得其解。
“大喜事?!倭寇夜袭醮场,害我祭海功亏一篑,子厚你说这是大喜事?!”
赵文华听了朱平安的话,禁不住拉下了脸,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向朱平安发问道。
“赵师在白日祭海仪式完成后,为了鼓舞江南抗倭士气,为了振奋军心民心,不惜以身犯险,以自身为诱饵,行诱敌之计。是夜,夜深人静,倭寇中计,一千多倭寇潜入醮场,袭击帅帐,落入了赵师布下的天罗地网。”
“是夜,斩首倭寇五百余,其余倭走投无路,亡命跳入大海,尸骨无存。”
“此战,乃抗倭以来,江南第一大功,极大的鼓舞、振奋了军心、民心。”
“恭喜赵师,贺喜赵师。白日刚祭海完毕,晚上海神便发神威,助我大明灭倭,是役,足以证明祭海大获成功。日后剿倭,定会如有神助。”
“学生建议,待天明后,收集倭寇尸体,在附近的村镇、城池游街示众,让广大百姓都知道今夜赵师以身为饵、诱杀千余倭寇的事迹,以更大限度的鼓舞民心。”
朱平安微笑着,拱手向赵文华,缓缓说道。
在朱平安说话的时候,赵文华脸上的表情,丰富的令人咂舌,由气愤,到愕然,到震惊,再到惊喜,最后是大喜。
“子厚,这是丧事喜办,厉害,厉害,不愧是子厚!这一招否极泰来,简直绝了!”
胡宗宪听后,激动兴奋的用力一拍大腿,对朱平安赞不绝口,积极赞叹。
朱平安微笑着摇了摇头,纠正道:“不,胡大人,不是丧事喜办,而是喜事喜办,真事真办。我所说的都是事实。今日倭寇夜袭是事实,赵师坚守帅帐,吸引倭寇主力围攻也是事实,是夜击毙倭寇五百余,也是事实,虽然还没有统计,但是应该不会低于五百。至于,其余倭寇,被赵师、胡大人还有我联手率兵追击,走投无路之下跳入大海,有海神相助,这些倭寇断无生还之理,只是可惜,尸骨无存,死无对证。”
“对对,子厚所言极是,是我失言了。”胡宗宪听后,连连点头,更正道。
“善!大善!”
“没错,正是我不惜性命,以身为饵,引诱这批倭寇自投罗网,然后一网打尽!”
“白天刚完成祭海仪式,晚上神明就显灵了,助我大明剿灭了这伙倭寇。”
“真是可喜可贺。我要向圣上报喜,报捷,把这个好消息,禀告给圣上,也让圣上高兴高兴。”
赵文华连连点头,喜不自胜,没想到换个角度,今晚的祸事竟然变成了大喜事。
化噩耗为捷报!
化腐朽为神奇!
朱平安,果真非常人也。
“子厚,不愧是子厚。当初东楼说天下之才,唯有他与陆炳、杨博为三。自我看来,子厚之才,丝毫不亚于他们。”
赵文华拍了拍朱平安的肩膀,赞不绝口道,同时也更坚定了他将朱平安拉入己方阵营的想法。
“赵师谬赞了。学生如何能与陆大人、杨大人还有严大人相提并论。”朱平安谦虚道。
“没有谬赞,子厚也不用妄自菲薄,你完全当的起。”赵文华笑着说道。
“不过,在场的这么多官兵百姓,都见证了今晚之事,怕是有人有不同说法。”
胡宗宪摸了摸下巴,提出了一个担忧。
赵文华听后,也点了点头,他也有这个担忧,于是将目光看向了朱平安。
“兵事密也,尤其是诱敌之计,更是要做好保密工作,否则,一旦泄密,哪有敌之策也就失败了。所以,今晚的有敌之策,赵师严格限制了知情人范围,只告诉了胡大人,我,嗯,还有临淮侯知晓,主要调用的兵马也是胡大人的两千中军,我的八百浙军,还有临淮侯的三千江淮军。近六千兵马,足以成事。其他人也都对今晚诱敌之计不知情,只有假戏真做,才能以假乱真,让倭寇信以为真,一头扎进赵师布下的天罗地网里。”
朱平安在胡宗宪话音落后,便缓缓开口说道。
“嗯,没错,正是如此。今晚以身为饵、诱倭深入之计,我只告诉了梅林、子厚,还有临淮侯知晓。其他人都不知情,不过,在祭海之初,我也令他们提高警戒,只是有些人,麻痹大意,失职失察,哼,太令我失望了。”
赵文华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赵师,今晚是大喜事,暂且绕过他们这一次吧,也免得他们心有怨气而中伤大人。”
朱平安一脸为赵文华考虑的说道。
赵文华想了想,点了点头,今晚的诱敌大捷,毕竟没那么有底气,若是惩罚了俞大猷等人,难免他们为了脱罪脱责,会攀咬自己,还不如开恩放他们一马,对他们今晚失职失察、营寨兵马损失,既往不咎,想来他们也不敢多此一举、惹事上身。
“同样,今晚,怕是有很多老百姓也遭了池鱼之殃,还请大人抚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