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面的音乐声分明不小，可温乔还是听见自己的脑海中“嗡嗡嗡”的声音。
她樱口微张，确确实实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目不转瞬地跟随着邵牧辰的身影而移动。
身为言语中当事人的邵牧辰，冷着张脸，不和任何人搭腔，长腿迈到皮质沙发旁，在韩淮的另一侧坐下。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温乔备感心虚，不由得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这样旁边的韩淮可以完全遮挡住邵牧辰的身影。
待后续又有人来了包厢里面，尴尬窘迫的氛围终于好像是缓和了些许。
邵牧辰就在韩淮的右手边坐着，纵使包厢里面人声鼎沸，她也不敢贸然出声叫韩淮，只能伸手拽了拽韩淮的衣袖，企图不被邵牧辰留意到这边她的动作。
韩淮感觉到左衣袖被人拉拽着，侧过头来看向左手边的温乔。
平时动如脱兔的女孩，此时眨着眼眸凶巴巴地看着他。细心如他，还看出她其中的窘迫和悔意。
他没能忍住，颇为不厚道地哈哈笑出了声：“拽我干吗？”
温乔气不打一处来，压低声音在韩淮耳边，语气恶狠狠道：“韩大聒噪，你死定了。”
当人以自己的能力解决不了难题的时候，就会寄希望于所谓的神明。
温乔现在就希望，神明给予她拥有隐身术的本领。
可是事实尤其残酷，不仅没有神明教她隐身术，而且偏偏这时候轮到她要唱自己之前点的歌。
“下一首，王菲《暧昧》。”张慎握着前面的立麦，高声朝沙发区喊道。“谁的歌？”
温乔眼下不怎么想领走自己点的歌。她每次听到这首歌，总会想起她和邵牧辰这些年，处于朋友之上，而恋人以下的暧昧关系。来回拉扯缠绕，就像歌中所唱，仿佛一杯泡好的热茶被静静地搁置在一旁，凉得发酸，再也喝不下。
她如果在他面前唱这首歌，就会像在唱她自己，如同一个小丑。
整个包厢里面，没有人认领这首歌。
蒋语桐没听过这首歌，也不知道温乔的心理活动，对她指了指点歌台问道：“乔乔，《暧昧》这首歌不是你让我帮你点的吗？”
蒋语桐说这话的声调不低，她只好硬着头皮上，起身朝立麦那边走去。
唱就唱吧，反正这场面已经很“抓马”了。
她今天穿了一条高腰直筒深浅两色的牛仔裤，一字肩黑色针织小上衣，坐在高脚凳上，腰际的白瓷肌肤要露不露，又纯又欲。
邵牧辰盯着立麦前的窈窕女孩，从烟盒中磕出一根烟，咬着烟随手懒懒地点了火，一缕细烟盘旋向上。
而那边，温乔已经缓缓启声开口唱了。
“眉目里似哭不似哭……”
她的声音一响，邵牧辰夹烟要送入嘴边的手刹那间停顿在半空。
他和温乔认识了三年，他不是不知道她唱歌好听，但是没有听过她唱粤语歌，亦是不知晓她唱粤语歌是这么的空灵又……朦胧。
这世间什么最吸引人？激发起人的好奇心，诱人深入探究，欲罢不能，心甘情愿。
朦胧。
如冬日晨起窗玻璃上蒙着薄薄一层雾气，蒙蒙雾气使窗外的世界微茫含混，遂禁不住拂抹雾气去探看。
又如古典庭院设计中的“漏景”手法，借助疏林屏墙使其后园景若隐若现，惹得来人快了步伐去急睹。
再如神话传说中，神仙们居住的绿野仙境终年仙气缭绕，隐绰迷漫，令凡人心向往之。
中国人对于朦胧之爱，铭心刻骨，流淌于不息的血脉中。
邵牧辰漆黑的眼眸中情愫暗涌，灼烈且深邃的目光紧紧锁女孩身上，其间夹着浓浓的探究占有。
上次她打台球，后来看见有人朋友圈发了一张她的照片。他记得照片中她的样子，她俯趴于台面之上，腰间露出那一小寸雪白肌肤。
想到这里，他眸色中多了点点在意和不悦，目光仍不离开温乔。
温乔开口刚唱了一句，才发现张慎竟然没有给她开原唱。好在她已经听了太多太多遍这首歌，能够完整唱下来。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她没有露怯，稳住自己的声音，眼神不经意间落到沙发卡座，邵牧辰的身上。
他处于光影之中，明暗变化之间，模糊可见他也目视前方，好似视线在看向她这边。
只是灯光不可捉摸，她捕捉不到他的眼睛。只有香烟烟头处的那点猩红在燃烧，犹如夜幕中的星火跳动，它决心要烧到黎明去。
可惜，不是她的黎明。
温乔微敛眼中的神情，歌声还在继续：“犹疑在似即若离之间，望不穿这暧昧的眼，似是浓却仍然很淡。天早灰蓝，想告别偏……”
空灵朦胧之中，蕴着说不尽的哀愁和悲伤。她根本无意感染听者，奈何听歌的人即使听不懂歌词，也能撷取到她歌声中的哀伤和落寞。
温乔坐回沙发卡座单，没有回到之前的原处，而是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
很快有新的人上去继续唱歌，温乔窝在沙发角落里面，和蒋语桐喝酒。
张慎凑过来和蒋语桐搭讪，倒了杯酒笑着递到蒋语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