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昫还是于心不忍。
丝荷突然松手,话锋一转:“如若哥哥说的是真的,只是破皮,那这几日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也就是说,我再挠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说是么,哥哥?”
亭昫一脸震惊,一瞬不瞬地盯着丝荷,他如何也想不到,她会以这样自伤的方式来威胁他。
二人僵持着,可丝荷的决心更大,亭昫败下阵来。他重重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才说道:“你脚伤严重,已伤到了筋骨。大夫说,这几个月不能下地。”
几个月不能下地?“难道我离开那日,要人抬着我走么?父皇知道么?母后知道么?”
亭昫摇头。
丝荷突然想到刚才脚伤传来的剧痛,又问:“那我日后还能跳舞么?”
亭昫再次沉默。丝荷见他这副反应,一瞬间便明白过来。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双眼瞪圆着,大颗大颗的泪珠迅速往下掉,肩膀都在颤抖,最后实在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的脚……她再不能跳舞了。
丝荷在亭昫怀中哭了许久,近乎歇斯底里。
“哥哥啊,哥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以后再也不能跳舞了,再也不能跳舞了。”
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北境,她的支撑便只有跳舞,如若不能再跳,她该如何熬过漫天的孤独。
元蓁痛她所痛,悲她所悲,不觉间已泪水涟涟。婢女们不忍卒听,纷纷背过身去,悄悄擦去眼泪。
她心中悲恸万分,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晕过去的前一刻,她自暴自弃地想着,若是那晚死去便好了。
丝荷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她昨夜睡得不安稳,直至清晨实在熬不住,才勉强睡了过去。
她看着面前两张忧心的脸庞,即使没有胃口,也强迫自己吃完了粥。
元蓁为她掖好被角,丝荷看着她纤细如葱的手,想到以前抚琴起舞的日子,不觉一阵难过。她突然开口道:“哥哥,将此事告知父皇罢。”
亭昫默然。
“父皇早晚会知道的。若我们一直瞒着,而我又一直待在你府上,到最后,便都成了你的错,倒不如尽数告知与他,既然是他同意和亲,那自然也应由他解决。”
亭昫带着探究的意味端详着丝荷:“妹妹可是在怨父皇?”
丝荷却笑了。“如今再去探讨这些已毫无意义。哥哥已经为我做了许多,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你既是我的亲妹妹,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
“我晓得。可眼下,不是瞒过去就可以的。”
亭昫再次默然,确实做不到瞒天过海。事关两国,稍有差池,极有可能导致严重后果。
“好,我一会儿便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