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晨算是勉强找到了一份还算体面,能让她暂时忘记糟糕回忆的工作——在餐厅弹钢琴。尽管她的并没有像患上抑郁症之前,对钢琴如此地熟悉,但也因为她出色的音乐素养,赚到了不少客人的小费,甚至还会有客人,邀请她到一些宴会上弹奏钢琴。
这天是周末,餐厅休息,顾南晨也有了能到处去走走的机会。说到底,来到伦敦许久,她并没有认真地去了解过它,只是同乔冉走过几次这座城市。果然,这令人消沉的病症,让自己失去了诸多美好。而今按时吃药,忙于工作,暂时抑制住了病情向更坏的地方发展,回头来看,原来自己错过了那么多美好。顾南晨如是想着。
她用昨天在楼下面包房买的法棍,夹着牛油果和三文鱼,配上一小碗坚果和一杯牛奶,当做是用来果腹的brunch。尽管现在的她,已经比乔冉刚离开之后的那几天吃得多了,但也还并未到达正常人的食量。她也劝自己,只有规律治疗、按时吃药,慢慢让自己恢复正常人的生活,病才会好,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家人们才不会担心。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顾南晨也得努把力,把这病治好。
听顾南延说,他们的母亲,也许会在明年出狱。就算母亲曾经做错了事,但顾南晨从未忘了她的好,虽说她并不是一个完美的母亲,为了事业和钱,对顾南晨常常是疏于照顾,甚至在顾南晨青春期的那几年里,把她丢到国外亲戚家,让她学音乐。但是母亲从来没亏待过顾南晨,至少在物质上给她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这么些年,没见过她,顾南晨是愈发地想念她来。
吃完这顿干巴巴、味同嚼蜡的brunch,顾南晨更是想念起家乡的饭菜了。尽管她从青春时期就有被送到国外生活的经历,但她依旧想念国内的饭菜,就如同她思念家乡和家乡的亲人一样。13岁那年,她便开始了出国求学的生活,到如今30岁的年纪,于她而言,不过是从美国到了英国,从熊猫快餐吃到了英式印度菜。说起来,国外的中餐厅,在顾南晨眼中总是不入流的,只有在她实在想吃家乡菜,又懒得动手的时候才会去吃一顿。但当她看到桌上的被老外乱改甜口的左宗棠鸡,不麻不辣甚至用汉堡肉馅做出来的麻婆豆腐,以及没有鸡味,用流水线上的白羽鸡做出的白切鸡……时她后悔了,不如去随便吃一顿印度菜或者法国菜。毕竟在美食荒漠英国,最多的,也最不容易难吃的菜就只有这两种了。
顾南晨又想起和景明的短暂几年婚姻,这段时光,反而成了顾南晨生活中的一抹亮色。虽然也是在国外生活,但景明和她也总是下厨做一些家乡菜。顾南晨并不是很会做菜,所以景明也总是耐心地教她。做饭可不比弹钢琴、拉小提琴简单,学了那么久,顾南晨依旧感觉很生疏,甚至比不过做饭白痴乔冉。她还是有些想念,那个曾经给她做饭的景明,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后来,要卷走她的钱一走了之……想到这,顾南晨的头便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不想了!不想了!终究是想不明白的……
稍微出去走走吧,至少会让自己好受些。顾南晨如是想着,哪怕收拾好已经差不多到中午了。
先到刚来伦敦时,乔冉带她去看的圣保罗大教堂去看看吧。从顾南晨的住处开车到圣保罗大教堂,有一段的距离,顾南晨心里不禁感叹,自己似乎没有开过这么久的车了,就算是到工作的餐厅,或者是到经纪公司,也都在她的住处的附近。刚一到目的地,顾南晨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也许是开太久车她承受不了如此疲劳的缘故吧。
顾南晨停好车,熄火之后,扶着方向盘,将头靠在上面,让自己能够喘口气,舒服一些。之后便下了车,走到教堂内部。这座教堂有着高高的、开阔的穹顶,而穹顶上画着精美的壁画和花纹。老实说,顾南晨是有些近视,但是因为近视度数不太高,所以一直没戴眼镜,而正是因为她近视不戴眼镜这点,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这座教堂穹顶上画的到底是什么。但她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乔冉感叹道,这里的画实在是太美了。诚然,就算看不太清楚,顾南晨也觉得美,哪怕乔冉不说她也能感受到,只是这次想起了上次乔冉说过的话,她倒是有些后悔自己没戴眼镜出来。
倒是两旁的壁画、彩绘,以及窗户上安装的彩色玻璃,顾南晨是可以看得清楚的。教堂正门上部的墙上,墙上圣保罗的雕像,她更是看得清楚。这里四周画着耶稣、圣母还有天使,配合上教堂庄重宏伟的设计,以及四周走过,来参观游览或者祈祷的人们,更为其增添了一抹宗教的肃穆和神秘的色彩。然而,从彩色玻璃窗户上透过的初夏的阳光,给这一切稍稍添上了一点活泼明快的气氛,至少并没有让顾南晨在这种氛围下感到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