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周延之应酬归来,看到乔君把粥吃了,精神也不错,只是脸色苍白。他到底还是担心妻子,便千叮万嘱让她这几日多留在客舍休息。因此,武林大会从开幕到第三日,不论是周延之、王若华一路连胜,还是安隐崭露头角,抑或是宋泽光甫一路面便倾倒众豪杰,乔君都是在客舍里听大伙说给她的。
“安隐表现好吗?”乔君忍不住又问汪若华。
此次出门,她几乎不可能参赛,心中总觉得十分愧对师父陈丹。若安隐表现出彩,或可安慰师父几分。
陆绣绣抢着道:“这小子可真厉害,看他动手的样子,可不像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
“你还有功夫看安师弟?我还以为你净去看那谁了。”陆珩在一旁哭丧着脸,他今日败给了一位泰山派高手,正气不顺。
众人不问也知“那谁”指的是齐暮雨,他今次带着千机门几位弟子同来参会。
若换往日,陆绣绣必要呛回去,今日大约是知道自家兄长输了心里不快,陆绣绣笑呵呵地过去挽着陆珩的胳膊:“好了好了,我看谁也没有看你的时间长呀。”
陆珩“哼”了一声,脸色有所好转。
入夜,劳累了一天的众人各自回房安歇。乔君在灯下给周延之整理衣服:“哟,你这里又叫人划破了?明日可别再穿这套啦。”
说着,乔君就要寻自己的针线笸箩,想给周延之缝一缝,被他即刻止住了。
“黑灯瞎火的,别弄了,我又不是没衣服穿。”
乔君自从那天逼出体内银针后,总有种昏头胀脑的感觉,听周延之这么一说,也就不勉强,替他将衣服折好放起来。
周延之见妻子心思多,自己便老早把要换的衣服准备好,然后便推着乔君的肩膀往床边走:“一切都妥了,夫人请安歇。”
乔君笑着道:“玩笑归玩笑,刀剑无眼。你平时是个细致的,哪一阵子脾气上来了又急,还是得谨慎些。”
“知道,我记着。”周延之说着,二人一同卧下。
“明日与我对打的是分水寨的二当家,虽说分水寨名气不大,此人倒是在江湖上很有些声望。听说他们家以双掌见长,明日倒要跟他们会会。”周延之揽着妻子道。
乔君静静地听着,小声问道:“我..要不要明日我也去?”
周延之即刻道:“明日山上必然是毒日头,你身子弱,扛不住,就在客舍等我回来便是。”
乔君“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只是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片苍茫大雪之中。
果然如周延之所说,第二天是个大晴天,连他们住的山脚下都看不到一片云。
不能跟众人一同上山,乔君内心终究有些愧疚,便早早起床帮着弄好早饭。
今日扶稷山庄不少弟子轮空,但都知道有周延之与分水寨二当家一战,也都跟着要去看。数来数去,就剩了个乔君看家。
汪若华不忍心她落单,也怕真出什么事,乔君柔柔弱弱的应付不来,便托辞嫌热,也留在客舍。
众人各自收拾行装准备上山,乔君走到汪若华身旁,小声道:“谢谢大师姐。”
汪若华灿然一笑,一把抓住乔君的手,挽在胳膊上。
二人目送周延之一干人离开客舍,汪若华见他们还没走远,宋泽光便自然而然地上前与周延之并肩而行,便有些担心地看身边的乔君,却见这姑娘正低着头想自己的事。
乔君觉得这几日自己如同没睡醒一般,总有种提不起劲的感觉,也不知道跟那日放血逼出银针是否有关。
回到客舍,汪若华与乔君喝了会儿茶,吃了些点心,讲论了一阵功夫。正不知如何消磨时光,便听到外面有车马喧闹,便携手来到客舍门口看热闹。
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不远处,马车旁的树下正坐着几个农妇打扮的女子,看样子是本地人,正与马车上的人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盛装华服的女子便走下马车,撇开众随从,一脸坦然地坐在众位农妇之间。
“这不是?”乔君看了看汪若华。
“对,就是咱们那天碰上的乐伎。看样子她是要赏光弹曲儿,咱们也去听听。”
于是,汪若华便拉着乔君凑过去。此时,那位乐伎身边已经围着不少闲人,她却气定神闲,显然对众人的目光早已习惯。
其中有一农妇问道:“姑娘啊,你是哪儿人?会唱什么曲儿?”
女子笑笑:“小女祖籍幽州,祖上托光曾于内廷供奉。如今借着祖宗的光,许多幽州当地以及京中的曲儿我都会唱。”
另一个农妇忙笑着道:“我们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出中原地界呢,那就劳烦姑娘给我们唱一首幽州当地的曲子。”
“那小女就献丑了。”。
说着,女子轻扫琵琶,唱起一支在幽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