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郎君在宫里住了三日,罗娇娇的心也悬了那么久。
她既期待薄郎君回府,又怕他带来让她不能接受的消息。
受煎熬的可不止她一人,还有那一直追求她的杨子胜。
杨子胜眼神忧郁地站在执勤的大殿外廊道里,看着下朝的臣公们缓缓地走下台阶。
薄郎君无意之间瞥见了杨子胜,看着他一脸的倦容和未修饰仪容的脸不由得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坐在茶桌旁煮茶的罗娇娇一见薄郎君迈进了书房的门,便赶紧起身施礼,然后紧张地看向书房外。
守在书房门口的姜玉冲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使得罗娇娇那一颗惶惑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上茶!”
薄郎君在大殿之上多说了几句话,现在正口渴得紧呢!
罗娇娇急忙端着茶杯走到了薄郎君的面前。
薄郎君接过茶杯,喝了两口才放下了。
“你最近不要出府了,等传言消停了再出去。”
薄郎君嘱咐罗娇娇道。
“是!”
罗娇娇给薄郎君施了一礼,然后回到了茶桌旁继续烹茶。
薄郎君看着案子上的一堆公文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这些公文就像一座小山一般压得他透不过起来。
罗娇娇反而一身轻松地跑到书房外面踢起了毽子。她的身子灵巧得很,毽子在她的身前身后像只蝴蝶般的上下翻飞。
薄郎君在书房内看到跳跃的毽子影儿,便知罗娇娇的心里甭提多开心了。
“开心就好!”
薄郎君喃喃自语。
薄府并未传出喜事,罗娇娇和薄郎君的事儿也就没了下文,最后不了了之了。
杨子胜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每日勤加练兵。
罗娇娇开到了药公的园子,去看望小皇子刘晔。
药公告诉罗娇娇,小皇子刘晔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
罗娇娇走进内室抱紧了小刘晔。小刘晔的眼角露出了疲倦的神情,满脸写满了倦怠。
小刘晔的个子长高了,却越发地显得弱不禁风了。
罗娇娇刚带着小刘晔出了屋门,他便被凉风一吹而咳嗽起来。
“他不能出屋门的!”
药公急急第走过来将小刘晔领进了屋子里。
“他的身体状况,郎君知道吗?”
罗娇娇也返回屋子里,有些神伤地问药公。
“早就知晓了!”
药公给小刘晔喂了些热水,把他抱在榻上躺下了。
罗娇娇看着小刘晔消瘦、苍白的脸颊,她的心不由得往下沉。
小刘晔虚弱地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变得越来越嗜睡了。
“无法医治了吗?”
罗娇娇跟着药公来到了屋外,弱弱地问了一句。
药公摇了摇头,叹息着走回了药庐。
罗娇娇无力地坐在了门槛上。阿姊一定不知道这件事,罗娇娇心痛地想着。
罗田儿的确不知她的大儿子刘晔已经命在旦夕了。因她怀有身孕,所以代王向她隐瞒了此事。
小刘晔一出生就是带毒体质,注定了他命不久长,代王等人是知道的。可是事到临头,大家还是不免感伤。
眼看着五年的期限快到了。如果解药还未研制出来,那么罗田儿也恐怕活不长了。
罗娇娇思及于此,她的心都快凝了。她只盼着她的师傅山晨和那个什么西域神医快些研制出解药来。
宫里的太医局都在为了王妃而劳神。他们将民间所有的解毒方子都聚齐了。
吴太医虽然知道这些解毒方子对王妃所中之毒用处不大,但能拖一时算一时,何况她还怀着孩子呢!
代王每日在罗田儿面前强颜欢笑,已是心神俱疲了。
罗田儿却沉浸在孕育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快乐之中。她生性温和,遇事看得开,因而并不在意其他。
秋意正浓,大雁南飞。
薄郎君立在自己的书房门前望着天际。
“郎君!我想进宫去看望阿姊!”
罗娇娇在薄郎君身后低声道。她的声音里透着伤感,使得薄郎君的心一沉。
“去看过小刘晔了?”
薄郎君转过身来扶着给她施礼的罗娇娇坐在了茶桌旁。
“嗯!”
罗娇娇低着头,噙着泪水的眼睛不敢看向薄郎君。
“早晚会有这一天的不是么?”
薄郎君不大会劝人。他的话让罗娇娇更加的难受了,泪水再也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她趴在茶桌上痛哭失声。
小刘晔乖巧懂事。他病入膏肓,薄郎君也很心痛。
代王和王妃的子嗣都逃不过早夭的命运,这事儿谁都知道。但此毒阴狠,无人能解,就算是帝王也无能为力。
薄郎君又想起了下毒之人。他对罗娇娇说:“你阿姊和皇子们的仇,我会给你报的!”
“可那也换不回我阿姊和孩子们的命啊!”
罗娇娇哭得是肝肠寸断,好不凄凉。
薄郎君知道罗娇娇说的没错!但他纵想救人,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个赵都尉!简直是死有余辜!薄郎君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