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薄郎君醉酒被罗娇娇扶回偏殿后却落泪了。
从来不曾见薄郎君如此的罗娇娇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安慰他了。
“往日不管走多远,阿姊永远是我的依靠。有她在,就有家的感觉。如今飘零似浮萍,恍若无根之木一般!”
薄郎君一手拄着头,微闭双眸喃喃道。他的眼角挂着泪滴,双眉紧锁,仿佛万千愁绪尽锁在眉间。
呆滞了半晌的罗娇娇摸出手帕给薄郎君拭去眼角的泪痕。
她跪坐在薄郎君的身侧自责不已。
要不是我,他怎会沦落至此呢?
这一宿,薄郎君依靠在罗娇娇的怀里像个婴孩一般的睡熟了。
罗娇娇则坐在榻前的垫子上,靠着榻歪睡着。他们身上的线毯是李正给盖上的。
姜玉把薄郎君与罗娇娇托付给了李正,使得这位年仅十八岁,喜欢无拘无束生活的年轻人不得不习惯于照顾他人。
他从薄郎君今夜醉酒的情形中悟出一个道理来:
“再强的人也有软弱的时候。”
秋子君也喝得醉醺醺的回到了他的寝殿。
季莲儿已经睡下了。他没有去吵醒她,而是去了他的书房。
御书房门前立着三位亦师亦友的三位大儒。
我莫不是眼花了吧!
秋子君一手拎着酒壶,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三位大儒依例行君臣之礼。
“各位请!”
秋子君将手里的酒壶递给身边的贺总管,然后系好了腰带进了御书房内。
侍奉笔墨的婢子点燃了烛火,并端来了炭盆。
“深夜进宫,可是有要事?”
秋子君端坐着身子问道。
“听闻国舅爷为了个女人而被赶出了皇城,不知王上为何收留他?”
申公率先发问。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国舅爷为情所困,委实不妥,但谁无年少轻狂之时呢?皇上仁德,也许并非真的就弃之不顾,只不过给他个教训,让他在外吃些苦头罢了”
秋子君自然要为他的徒儿说好话了。
“可我听说头些日子太后因思念国舅爷而身子抱恙,皇上将身边的人骂了个遍,这位国舅爷也被骂得狗血淋头。可也不见他回去探望他的阿姊,实为不孝啊!”
越太傅施礼道。
“无旨他怎敢回京!若无其他要事,本王身子乏了!这天儿也不早了,各位请回吧!”
秋子君不想再为此事多费唇舌。无论别人怎么说,他也不会将自己的徒弟赶出楚国。
三位大儒只好起身施礼退出。
秋子君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躺卧在榻上合上了双眸。他还真的有些疲累了。
第二日,秋子君下令楚宫里的人不得将国舅爷在楚国的消息外传,违令者一律治罪。
薄郎君也知秋子君是怕皇上知道自己身在楚国,对他们起猜忌之心。
薄郎君已经修书一封,遣人连同给太后的礼物一同送往了皇城。
太后知道薄郎君无恙,流下了欣喜的泪水。
“母后!您怎么又落泪了?”
皇上带着慎夫人来给太后请安时,发现他的母亲正在抹眼泪。
“我这是高兴的!昭儿有信儿了!”
薄姬将手里的信笺给皇上看。
皇上瞅了一眼,然后安慰他的母亲道:
“他已不小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母后只管放宽心就是!”
“他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是小人儿!”
薄姬擦了擦鼻子笑了笑。
“也对!他总是母后最疼爱之人!”
皇上的话中透着酸意。
“你呀!他可是最心疼你的!你可不许吃他的醋!”
薄姬点了儿子的额头一下。
“好!我供着他还不成吗?”
皇上摸了摸额头,坐在了母亲的身边。
“不能供着!要永远护着他!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不许欺负他!”
薄姬嘱咐儿子道。
“我欺负他?母后这是说哪里话?他不气我便成!”
皇上在薄姬那里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连说的话都是孩子气很重的那种。
“你们两个以后互相帮衬着,彼此也有个照应!”
薄姬仿佛觉得自己的幼弟一直不曾离去一样。
皇上听了母亲的话,他的心里有些发酸,也有点儿害怕。他真的怕自己的母亲知道薄郎君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儿。
薄姬接下来的话,皇上是一句也没听到。他的脑海里充斥着一种慌乱的假想。
他得查查写封信的来源!万一母亲知道了真相,必定会让他把薄郎君找回来。他得知道他的小舅子到底在哪里,心里也好有个底儿。
长公主正在驸马府里喝酒。这时,一个侍卫前来禀报,说是驸马爷问问是否将薄郎君不再回皇城的消息透露给太后。
“暂时没有这个必要!”
长公主对那个侍卫没好气地说道。
她知道薄姬若是知晓了他的幼弟不再回来的消息,必定会让皇上派人去寻。那样的话,薄郎君很有可能重回皇城。再要杀了他与罗娇娇就成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