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飞儿脸上的红晕退去了,但当她再次开口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令公鬼立刻跳起身。没有人认识兰飞儿,但如果一名不属于枪姬众的陌生女子被发现待在他的房里,而这幢建筑中所有的枪姬众都没看见她进来,那么随之而来的肯定是一番诘问,但他却没办法给出任何答案。
然而兰飞儿立刻打开了一个遁道,遁道的另一边是一个充满了白色云锦壁挂和银饰的房间。
“记住,我是你活下来的惟一希望,我的爱。”虽然称谓亲昵,但语调却非常冰冷,“有我在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在身边,你就能统治……现在与未来的一切。”微微拉起雪白的裙子,她迈步走进遁道,遁道立刻消失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令公鬼急忙放开阳极之力,跑过去打开了门。
沙木香绕过他向房里怀疑地望去,嘴里一边嘀咕着:“我以为大约是铁勒娜……”她责备地看了令公鬼一眼,“枪之姐妹们到处找你,没人看见你回来了。”随后她摇了摇头,站直身体,她一直都尽量让自己显得更高一些。“部族首领们来和朅盘陀王商议,”她严肃地说,“他们正等在下面。”
在柱廊那里等待令公鬼的是一群男人。天空依旧黑暗,但东方的山顶上已经出现了第一道曙光。不管这些男人是否对那两名枪姬众守卫感到不耐烦,他们仍旧被阴影覆盖的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突阕开始行动了。”尸尧一看到令公鬼,立刻就喊道,“还有白帐、戎卢、精绝部……所有部族都在行动!”
“是加入鬼足缺,还是我?”令公鬼问。
“突阕正向章嘉隘口移动,”鬼玄元说,“其它部族的动向现在还无法确定。但他们在留下最基本的卫戍军队保护聚居地和牲口之后,都调集了所有枪矛。”
令公鬼只是点点头。他费了一番努力不让任何其它人指点他应该怎样做,但现在却得到这种下场。无论其它部族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鬼足缺一定会计划进入雨师城。
当令公鬼还待在昆莫,等着其它部族加入的时候,突阕楼兰将开始对雨师城进行大肆破坏。这无疑是对令公鬼壮大的和平计划最有力的攻击。
“那么我们也向章嘉移动。”令公鬼最后说道。
“我们不能因为他要跨过龙墙而抓他。”鄂瑞的语气更像是警告。尸尧也悻悻然地说道:“如果有另一个部族加入他,他们就有能力把我们抓起来吊死,就像被扔在太阳底下的无足蛇蜥。”
“我要去查清情况,”令公鬼说,“如果我不能抓住鬼足缺,我就要跟着他进入雨师城。举起枪矛,我们要在天亮时出发。”
部族首领们向前迈出一只脚,单手前伸,向他作了个揖,这是最正式的场合里才会用到的楼兰礼节。随后他们就离开了,只有尸尧说了一句:“直捣煞妖谷。”
在早晨的阴霾中打了个哈欠,半夏爬上她灰色母马的马鞍,灵巧地操纵着马缰,控制住不停蹦跳的薄雾。这匹马已经有几十天没被骑过了,楼兰不仅是喜欢用自己的双腿奔跑,他们实际上总是在竭力避免骑乘牲畜。
他们只会利用驮马和骡子运载货物。即使能有足够的木材制造货车,荒漠的地形也极不利于使用轮子,不止一名卖货郎有过翻车的教训。
半夏并不很向往这次漫漫西行。太阳现在还藏在山峰后面,只要它在空中出现,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空气的热度就会让人难以忍受;而等到日落时,也没有方便的帐篷可以立刻钻进去避寒了。
半夏也不确定这身楼兰服装是否适合骑马旅行。她将披巾罩在头上,楼兰披巾遮挡阳光的能力让她感到吃惊,但她骑在马背上的时候如果不小心的话,她宽大的裙摆总是会很轻易地就会让大腿露出来。
除了感到害羞之外,水泡也给半夏带来同样的困扰。一侧是太阳的炙烤,而另一侧……只不过是一个月没骑马,她的腿部皮肤应该没有变得太娇嫩,她希望没有,否则这可会是个艰辛的漫漫旅程。
在薄雾背上坐稳之后,半夏发现鬼纳斯正看着她,便朝那位智者笑了笑。昨夜的那次长跑并不是她现在仍然困倦的原因,它只会让半夏睡得更香。
半夏昨晚发现了那些女人的梦。作为庆祝,她们在梦中喝了茶。那个梦境所在的地方是保巴克城堡,太阳刚刚落山,种满庄稼的梯田里满是嬉戏的孩子,凉爽的微风沿着山谷一阵阵吹来。
当然,只是这样她应该还有时间睡觉。但在离开鬼纳斯的梦境时是那么兴奋,她没办法停下来,无论鬼纳斯给了她什么样的叮嘱。她的周围有着各种各样的梦境,虽然她只知道其中少数是谁的梦————鬼斯兰在梦里正为一个婴儿哺乳;摩诃丽和她一个死去的男人在一起,他们两个仍然是一对黄发的年轻伴侣。
半夏很小心地不让自己进入这些梦境。智者们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人入侵。而想到她们会对入侵者做些什么,半夏总是不禁要打几个哆嗦。
令公鬼的梦是一个挑战,当然,也是一个半夏非常想去看看的梦。既然她现在能随意地在梦境间掠过,为什么不去智者们失败的地方试一试?但她在试着进入令公鬼的梦境时,就好像一头撞进了一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