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飞儿对令公鬼的切割消失了,但又立刻重新出现,并且接二连三地向他袭来,让他应接不暇。有几次,阳极之力差点就被从令公鬼的体内割走,使得他几乎没有足够的力量反制攻击。
现在令公鬼已经有能力同时控制十个或者更多编织,控制两个对他来说应该很容易才对,但他只能将全部力量集中在抵挡兰飞儿狡猾的攻击上。
而还有另一个人的思想在不停地试图钻入虚空内部,告诉令公鬼应该如何击败兰飞儿。如果令公鬼听从了那个声音,大约走出这个封闭空间的将是玄武翊圣真君,而令公鬼将只是一个飘浮在他脑海中的声音了。
“我会让这两个婊~子看着你向我哀求,”兰飞儿说,“然后,我是应该先让她们看着你死,还是你先看着她们死?”
她是什么时候爬上那辆马车的?令公鬼一定要仔细观察,寻找兰飞儿身上任何一丝疲惫的迹象,和任何一点精神上的空隙,但这种努力似乎全是徒劳的。兰飞儿正站在那道扭曲的门框密炼法器旁边俯视着他,如同一位正要宣判的女王,她甚至还有余暇在指间转动着一把暗色的奇玉梳子,脸上带着一丝寒冷的微笑。
“什么能让你受伤最深,真龙?我觉得伤害你,我觉得让你知道什么是无法想象的痛苦!”
从真源涌向令公鬼体内的能流愈强,他和真源的连结就愈难以被切断。他在长衫口袋里握紧了拳头,那个持剑胖男人的小雕像顶住了他掌心的龙形疤痕,他竭力汲取更多的阳极之力,污染如同雾雨般涌入虚空。
“痛苦吧,真龙。”
痛苦确实存在着,整个世界似乎都已经被它吞噬,这次不止是心脏或头部,而是令公鬼身体的每一寸,红热的钢针刺进了虚空。令公鬼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热钢在他的皮肉中发出的吱吱声,每一次针刺得都比上一次更深。
兰飞儿想要屏障他的攻击也没有丝毫减缓,反而一次比一次更迅疾、更强大。令公鬼无法相信,兰飞儿竟然会如此强大。他拼命维系着虚空,紧运起阳极之力的酷热与严寒,疯狂地抵御着攻击。
令公鬼能够结束这一切,结束兰飞儿的存在,他能召唤闪电,或者用兰飞儿刚才使用过的烈焰将她吞没。
不同的影像冲进痛苦的海洋:一名身穿黑色商人服装的女人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手中握着一把火红色的剑,她率领着其它几名魔尊的爪牙,前来杀死他。马鸣阴沉的眼睛。我杀了她。一名灰发女子躺在一片已经变成废墟的厅廊之中,那些墙壁似乎都在高热之中熔融成了液体。风乐瑶,原谅我!这是一声绝望的呼号。
令公鬼能结束这一切,但是,他不能这样做。他可以去死,大约这世界会随着他的死亡一起毁灭,但他依然不能让自己再杀死一个女人。不知为什么,这似乎是这个世上最荒谬的笑话了。
擦去嘴角的血渍,纯熙夫人从马车尾端下面爬出来,蹒跚地站直身体,耳朵里回响着一个男人的笑声。一阵阵晕眩仍然冲击着大脑,但她还是竭尽全力搜索着孔阳。
她发现孔阳躺在地上,身体几乎正靠在一道薄雾般的灰色墙壁边,那堵墙围绕成了一个相当大的封闭空间。孔阳的身体抽搐着,仿佛是想找到能站立起来的力气,又仿佛是已经濒临死亡。
纯熙夫人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孔阳。孔阳无数次拯救过纯熙夫人的生命,纯熙夫人早就应该属于他,但纯熙夫人很早以前就做好了安排,以确保孔阳能在与暗影的孤独战斗中幸存。现在孔阳必须在她缺席的情况下面对生死了。
那是令公鬼的笑声。他跪在码头的石板地面上,一面狂笑,但一面却如同遭受酷刑的人,溪流般的泪水从扭曲的脸上滚落。纯熙夫人感觉到一阵寒意。如果令公鬼已经陷入了疯狂,那么局势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她只能做她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必须去做的事情。
看到兰飞儿,纯熙夫人仿佛又受到了重重一击。这并非出于惊讶,自从昆莫之后,这一幕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她的梦里,纯熙夫人只是对梦境成真感到震撼。
兰飞儿站在马车上,太一如同太阳般在她身上放射出刺眼的光芒。扭曲的苍石门框就在她背后。她俯视着令公鬼,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她的手里转动着一只手镯————一件法器。
除非令公鬼也使用了他的法器,否则兰飞儿现在一定已经将他碾碎了。而纯熙夫人现在真正注意的并不是令公鬼在做什么,或者兰飞儿是不是在玩弄令公鬼。
那只因为年代久远而颜色发暗的奇玉手镯十分令人厌恶,外观像是一名百戏演员向后弯下身子,抓住了自己的脚踝。只有仔细观察之后,才能看出那个人的手腕和脚踝是被捆在一起的。
纯熙夫人不喜欢那件东西,但她还是将它带出了昆莫。昨天她把这只手镯从一只放了许多零碎物品的袋子里拿出来,就把它留在那道门框的旁边。
纯熙夫人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她在爬上马车的时候,马车甚至没有晃动一下。当她的裙子勾到马车,撕裂出一道口子的时候,她不禁哆嗦了一下,但兰飞儿并没有回头。
那个女人一定认为除了令公鬼之外,身边的一切威胁都已经被处理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