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妆桃脸,眉心一点丹桂花钿与天边将要坠下的金乌相呼应,水袖授带,在未停的戏曲声中翻飞,在弦鼓声中又缓缓收回水袖向上一抛。
轻裙系小铃,行走时发出轻响,但并不会叫人觉得吵,和着戏曲声倒像是潺潺流水般清透,悦耳动人。
一舞毕,站定后的谢氏欠身拜礼,绸缎般的乌发髻松弛,鬓间只有一朵海棠花摇摇欲坠,衬得美人如仙。
座中俱是一静。
李沈娇倒是饶有趣味地拿了块桌上的海棠花形的花糕,慢悠悠地品尝起来。
“膳房的手艺是愈发好了,做出这样好滋味的糕饼。”她放轻了声音,只有身旁的武格格在很快回神时听见了。
武格格以帕掩唇:“妖妖媚媚的,实在污眼。”
好好的后院正经大选的格格,为了争宠站上戏台像个舞女一样,这像个什么样?
武格格说这话时自然也是把声音放轻了的。
谢氏这一舞确实美,要是四爷就喜欢这样的呢?武格格虽说心里不喜但也不会盲目和人结仇。
只是她还是默默移开了视线,实在不想多看。
前头福晋和四爷的神情倒是瞧不见,不过武格格估计都能猜到福晋的脸色该有多差了。
确实,福晋这会儿的脸色很不好看。
福晋这会儿是真怎么看谢氏怎么碍眼,也愈发后悔当初在看到谢氏小像时点头准允的选择。
这会儿福晋的语气还不能表露出来,她忍了忍,偏头看向四爷说话,说话时不忘观察着四爷的脸色。
“倒是没想到谢格格深藏不露,只是谢格格也瞒得也太深了,臣妾倒是差点没看出来咱们府上还有这样一位能人。爷瞧着如何?”
四爷抬眼,沉目,只是忽然耐人寻味地笑了笑:“看赏。”
这是赏看戏的人还是赏跳舞的人呢?
只是怎么看大概也不会是上头的谢氏费尽心力想要的。
李沈娇在后头听见四爷沉沉的这一声,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四爷这话是真够不给面子的,简直就是往谢氏的肺管子上戳。
福晋脸上的郁色也跟着消了些,她也慢慢地笑了笑:“确实该看赏。”
上方谢氏倒是真的撑得住,这会儿只是盈盈地再行一礼,便缓缓退下了。
后头还有两出福晋点的戏。
四爷盯着戏台,暗自哂笑。
宫里夜宴费尽心机的歌女舞女四爷这些年来不说见过上千但也是数不过来的了。
四爷不是会被一张脸就吸引的人。
后院于他而言,他更想要的是安分安宁。
于是制衡二字便变得尤为重要了。
到底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才不会让后院乱套,四爷很清楚。
至于谢氏——
四爷再次哂笑,他根本不必出手。
四折戏结束,按理四爷应该是要去正院歇息的,毕竟今儿个是十五。
福晋站起身时四爷并未站起身:“谢氏何在?”
才换回旗装的谢衡仪闻声起身:“奴才在。”
四爷这才站起身,目光落在行礼的谢氏身上:“爷今儿个去你那里。”
福晋脸上的笑意彻底僵住。
这话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
福晋的目光几乎是在瞬间就落到了谢氏身上。
福晋正想拿身子不适的话挽回一点颜面,却见四爷已经大步离开。
谢氏缓缓起身,头也不抬地朝福晋见礼,而后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四爷的身后离开了。
座中再次安静下来。
四爷先前才十分不在意地说了“看赏”,这会儿却明知是十五却还是去了谢氏的院子。
连聪明如武格格这会儿却也有些琢磨不透四爷到底在想什么了。
只是经此一事她却也更加谨慎一些,四爷的心思,岂是常人能叵测的。
武格格自知福晋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对着福晋颔首:“奴才这儿会精神短,便先退下了。”
眼下武氏挺着肚子,确实连行礼都有些艰难。
宋氏便是再不聪明也能从福晋绷不住的脸色中看出什么,这会儿也忙寻了由头:“奴才离开前大格格正哭闹呢,这会儿实在是忧心的厉害,便先退下了。”
福晋最后连李沈娇找了什么借口离开也没听清,她坐回黄花梨雕椅中,呼吸也跟着变得有些不畅。
好半天福晋才咬牙切齿的出声:“谢氏——”声音凄厉,显然福晋此刻是恨极了。
今儿个是十五,福晋显然也是叫人在正院做了准备的,不过这会儿显然都是成了无用功。
全都是因为半路杀出的谢氏。
“这是谁找的戏班子?谁让谢氏上去的?”福晋又问。
玉如忙答:“今儿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