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只说是万岁爷近来劳心国事,忧思过度,略有些偶感风寒。
四爷侍立在外头,上首是太子爷,一旁是哭的不能自已的直郡王。
后头十四阿哥忍不住嘀咕:“皇阿玛偶感风寒怎么还听说密嫔又——”
四爷回头,用眼神止住了十四阿哥尚未说完的话。
密嫔王氏,也就是南巡时早夭的十六阿哥的生母。
前些日子太医才诊出王氏又遇喜了。
皇阿玛的身子究竟如何,或许也就只有为皇阿玛诊脉的太医才清楚。
这些剖测自然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侍疾到深夜,四爷让人先送了十三和十四阿哥回乾西四所去,而后才终于有空去问永和宫里的情况。
得知了德妃的安排,四爷沉吟了半晌:“拿爷的牌子请太医回府给福晋和你们李主子瞧一瞧。”
太医瞧过了,有了身子不适还有遇喜的由头在,福晋和李氏不进宫才算是顺理成章。
李主子是前院的奴才们称呼李沈娇的说法。
比起叫李侧福晋生硬,“李主子”这个称呼分寸上也是恰到好处。
四爷吩咐完又让苏培盛从庄子上收些冬日里德妃爱尝的吃食给德妃送去。
四爷吩咐完,想了想,还是道:“再问问额娘,是否要给皇阿玛送去一些。”
皇子们年岁都大了,自然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想送什么东西都能直接送到皇阿玛跟前的时候了。
四爷只是想着给额娘送了,皇阿玛在病中按说他们这些皇子更应该献些孝心。
没见白日里直郡王哭的跟什么似的吗?
只是四爷还是谨慎一些,不愿被说是谄媚皇阿玛之类的。
便只有想着先问过德妃的意思。
——
李沈娇这里回到府里时也已经不早了。
在宫里是不要指望能吃上一口热乎的,李沈娇回到东院时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连掰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一面让秋壶给她摘下头上那些劳什子的物什。
“就让何氏煮碗面吧,我先垫垫肚子。晚些时候再让小路子去膳房点膳。”
秋瓷便去外头寻小路子,结果却被冬生告知小路子去打听消息去了。
“我不在府里这半日出了什么事儿不曾?”李沈娇按着眉心问。
今儿个两个丫头都跟着她进宫去了,院子里只有冬生和小路子在。
冬生在外头回话:“听说是宋格格院里大格格病了,只是这会儿大格格还在前院,宋格格便在前院哭天喊地的。”
宋氏这是——怕四爷知道后担心大格格而迁怒于她吧?
只是今儿个宋氏自作主张让人把大格格一起送进宫去见德妃娘娘,确实是有些失心疯了。
这会儿李沈娇听见冬生的禀报除了心疼大格格便只有对宋氏的反感了。
宋氏这真是硬生生地快要把自己给作死了。
等四爷回来李沈娇都能想到那会又是怎样的一场风波了。
算算自大格格出世以来都不知道出了多少事儿了,李沈娇不论是瞧还是听都有些不耐烦了。
李沈娇躺在榻上:“让小路子回来吧,没得在外头浪费时间。”
李沈娇用过那碗鸡丝面之后便直接睡过去了。
一觉睡醒来床头却忽然见一道身影坐着。
李沈娇险些没压住嘴里脱口而出的惊呼,等定睛一看发现是四爷之后她才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爷怎么不说话?”
李沈娇又缓慢地直起身子让开一些榻上的位置:“爷要上来歇会儿吗?”
李沈娇这样的动作太自然了,四爷愣了愣,还是上了床榻。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少了许多的言语,但是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李沈娇才睡醒,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困意。
她偏头去看四爷:“太医说到了五六个月就能摸出臣妾肚子里孩子的跳动了,四爷要摸摸吗?”
李沈娇自然也是看出四爷脸上的疲态的,于是便找了别的话题来转移四爷的注意。
四爷都已经阖眼了,闻言又偏了偏头。
府里宋氏和武氏都遇喜过,还有眼下府里的福晋都遇喜过。
只是四爷在大部分时候在遇喜时连同床共枕都没有经历过,他几乎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的。
不论是武氏还是在宋氏在遇喜时在四爷去探望时都是退避三舍的,久而久之四爷就不爱去了。
四爷每回去也折腾着武氏和宋氏,也实在是麻烦。
在遇喜时还能要和四爷同床共枕的,确实也只有眼前的李沈娇。
四爷偏头去看李沈娇时李沈娇还保持着刚才直勾勾的盯着四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