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到跟前蹲下身熟练地为德妃按腿:“诶。福晋还是笑着,李侧福晋也还是一如既往地恭敬客气。”
德妃轻笑一回,半晌不语。
最后还是赵嬷嬷又先开了口:“冬日里娘娘总是腿疼,倒是四爷心疼惦记娘娘,每年都给娘娘送着护膝来,用的都是上好的皮料,这份孝心实在是难得。”
知道这会儿德妃娘娘心情不佳,赵嬷嬷聪明地说了德妃爱听的。
德妃又笑了笑,终于点了点头,半晌睁眼。
“福晋聪明,但有时却也没那么聪明。所幸有老四敲打着她,自打大格格的事之后,福晋也学聪明消停了,只是生下了二阿哥,府里的嫡子之后,她的野心却还是不减——她性子好强,必须得有个人压着她才成。”
德妃絮絮地说着,说到最后也无奈地闭眼摇头。
“不过李氏倒是妥帖,可惜是汉军旗,身份低了些,膝下有只有一个二格格,也压不住福晋。”
赵嬷嬷不说话,静静地听着德妃吐露。
德妃说着又摇了摇头:“今年大选秀女的名录,内务府送来了吗?”
赵嬷嬷按腿的动作一顿,自然明白德妃忽然提起的言外之意。
“昨儿个内务府管事便送来了,不过那会儿福晋和李侧福晋都在,奴才便斗胆做主先收了起来。”
德妃“嗯”了声:“把上三旗的名录拿来给我瞧瞧。”
赵嬷嬷应了,又道:“听说为着今岁大选,宜妃娘娘还有荣妃娘娘,再有就是惠妃娘娘,都上心得很呢。”
皇子里,大婚前先挑上一两个格格的不也是没有,宜妃为九爷上心倒也不奇怪,惠妃为着直郡王的后院操心那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也不稀奇,不过荣妃这又是凑的哪门子的热闹?
不过四妃的眼睛都盯着着三年一回的大选,那么那些身份家世高的秀女自然都是被盯着的。
德妃自然明白了赵嬷嬷的意思,她长久的缄默了一回,许久才缓缓启口:“罢了,把下五旗的名录拿来给本宫瞧瞧。”
德妃先前原本还自称“我”,这会儿忽地便自称“本宫”了,其中的差距不言而喻。
赵嬷嬷应是,又从内殿出去拿了秀女名册,很快回到了内殿。
德妃这会儿心情算不上太好,半阖眼睑后接过名录,动作轻缓地翻过每一页。
“眼见着太后的病好全了要启程回宫了,万岁爷也能放下心来,估摸着到时候不日便要去巡视永定河工。”
黄河是历代要务,万岁爷更是重视非常,每年只要朝中只要无大事都是会在开春时亲自去巡视的,不然也会让大学士马齐等亲自去督察。
德妃伺候万岁爷二十余载,自然也算是摸透了一些,她默了默,不知在盘算着些什么。
半晌,她忽地丢下了手中的秀女名录,不轻不重地砸在八仙桌前。
赵嬷嬷仍旧不吭声,只是等着德妃的吩咐。
德妃老神在在地坐着:“选秀的事儿先不急,汉军旗里我挑了一个耿氏身份还算不错,他父亲官位不高不低,并不出挑,至于另一个——且等着吧。”
赵嬷嬷心领神会:“娘娘是怕万岁爷开金口?”
德妃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万岁爷不是没在我跟前提过,老四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额娘。”
她说到这里,忽地呵笑一声。
赵嬷嬷猛地低下头去。
孝懿皇后,在永和宫里,并不是一个能时常提起的存在。
德妃收敛笑意,从发丝里都能瞧见她的从容:“无事。这份身份对于老四来说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份助力。”
赵嬷嬷暗自松了口气,不再多言。
宫里娘娘免了后头几日福晋进宫去陪着,也算是免了李沈娇的一桩痛苦事儿。
正院里福晋似乎也琢磨着德妃说的话,左右十四这日便提前让丫头传话免了明日的请安,连元宵府里也不大办了,说了太后要回宫了,免得搅了她老人家的清净。
两件混不相干的事儿扯在一起,听上去左右是挑不出错的。
正院十五这日太后回到了宫里,皇子们都齐聚到她老人家跟前,万岁爷自然也到了,倒是一番好不热闹。
没隔几日,万岁爷阅永定河工。
钦点直郡王、三爷、四爷、五爷、八爷等同往。
这回去的不长不短,四爷最后并没有点后院的女眷跟随。
加之这事儿也不是去荒唐的,四爷压根没打算带着女眷跟着。
加之这事儿皇阿玛下令的仓促,最后他也来不及去吩咐只是粗略收拾了行囊便随着圣驾启程了。
后院女子一处也不曾去,不过四爷照例还是留下了福禄,顺带留下了几句话。
二月甲戌,万岁爷乘舟阅郎城、柳岔诸水道,亲自指示修河方略。
期间众皇子随行,直郡王和三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