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京城的冬日来得不早不晚,等到冬月中旬的时候雪便絮絮地下起来了,李沈娇这一胎的月份是真的大了,有经验的林嬷嬷也已经看出来了一些什么。
“奴才瞧着主儿这一胎倒像是双生子呢?”林嬷嬷不大确定,只能趁着无人时为李沈娇按腿说道。
李沈娇如今小腿多走几步路便会发肿,只是有太医和稳婆的叮嘱,李沈娇又不能每日都在床榻上待着,听着林嬷嬷提起,她的脸上没有多少欢喜,只是摸了摸脸。
“要是双生子那便怪不得这么折腾人了……”
她自己自然是知道肚子里怀的是双生子的,她早就知道了,于是给孩子们准备的小衣裳都是成双成对的。
林嬷嬷放轻了动作:“稳婆和太医又说说不准,奴才瞧着是他们怕说错了……不过奴才瞧着是错不了的。”
李沈娇听着林嬷嬷的语气觉着好笑:“有您老人家坐镇,我是最放心的。不过我想着还是先不必告诉爷,倒是不怕什么空欢喜,只怕他反倒担心……”
李沈娇如今看着自己的肚子都怕,还没有七个月大了都快比得上她怀阿满和顽顽的时候八个月大了。
四爷近来也不知道忙着些什么,左右大半个月了,也就来东院看过李沈娇两回,其中一回还并没有留宿,别处也就去正院看过一回福晋,听说连晚膳也没用便又出府去了。
四爷身上那伤都还没养全呢,也不知道是折腾着什么。
李沈娇窝在暖榻里,因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只随意将头发挽起拿扁方压住,发髻上围了一圈卧兔儿,暖绒绒的:“我瞧着爷是一回比一回瘦,晚些时候叫小路子送些板栗鸡过去吧,汤喝着也舒服。”
这两日李沈娇正好爱喝那个。
如今福晋病着,这个月初一十五正月的请安也还是都免了,只是听说福晋近来略略好了一些,是能够下床榻了,不过还是不大见人。
林嬷嬷只提了一句:“福晋这样瞧着倒是骇人呢?”
像林嬷嬷这个年岁的人哪里还会害怕这些,李沈娇笑了笑,等着林嬷嬷的后文。
“主儿知道奴才在宫里还算有些消息,加之外头也有些熟门熟路的人。听说这阵子前川蜀总督年遐龄之子,年羹尧之妻进宫次数不少。”
李沈娇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她回味过来咂咂嘴:“咱们四爷如今也成了香饽饽呢?他们家女儿都适龄?”
这是知道福晋的身子不好,早早地便打起主意来了?
这还真是李沈娇想错了,四爷府上嫡福晋身子不好的事儿被四爷亲自吩咐瞒得严严实实的,外头一点儿风声也没有,顶了天了也就是知道福晋这阵子偶感风寒而已。
这便是林嬷嬷也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如今年家适龄的姑娘是姨娘所出,正经年羹尧的胞妹还得要几年……”
这年家是知道福晋还能再活几年,还是做了两手准备?把那个姨娘所出的姑娘记为嫡出?
因着事关或许会成为四爷府上的继福晋,李沈娇也上心地坐直了身体,她这会儿嘴巴闲不下来,在小几上抓了把瓜子。
“我记得年家是汉军旗?”汉军旗的嫡福晋倒是少见呢,哪怕是继福晋对四爷来说似乎也有些委屈了。
林嬷嬷想了想:“似乎是镶白旗出身?不过若是万岁爷下旨,也未必没有抬旗的可能……”那曹家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李沈娇自己也是汉军镶白旗出身,不过他们家和年家比起来那就逊色太多了。
李沈娇倒是真忘了抬旗这么一出,她嗑瓜子的动作微微一顿:“那也就是还要看万岁爷和四爷的意思了?那便不急着打听什么了,如今福晋还在呢。”
与其来个年轻的继福晋,到时候又要斗来斗去,李沈娇还真盼着福晋能多活几年,福晋如今病着,也折腾不动,对李沈娇来说可是再清闲不过了。
进入腊月里李沈娇这一胎满了七个月,四爷忙了一个多月终于在腊月初三这一日来东院了,他一来瞧见李沈娇腹部的起伏倒是一眼看得惊惧不定,也不敢让李沈娇出来迎接了,远远地便摆手。
“你站在那儿,别动了。风大雪大,你别动了,爷过来。”四爷招了招手,脚步迈开,眉头因为着急而微微拧起。
李沈娇这两个月的胃口渐渐好了些,只是她本就瘦,从侧面看去那杨柳腰哪像是能撑得起肚子里两个孩子的模样。
李沈娇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略略靠着门,免得站久了腰疼,她听了四爷的话没动,等着四爷走近了才抬手搭在四爷的手臂上。
四爷却拨开她的手:“身上沾着雪,也不嫌冻手。”
丫头们默默垂首。
李沈娇如今是不能给四爷解下披风了,她闻言便收回手,等着边上苏培盛解下披风之后才又搭着四爷的手进了内间。
内间无人,四爷勾了勾李沈娇的下巴:“不是说胃口不错?睡得也不好?”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