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勤政殿里，茶盏破碎的声音再次传来。
周福在门口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陛下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脾气比平日暴躁了许多，这茶盏一日下来不知道碎了多少个。
“废物！”
暴虐冷酷的话语响起。
就在周福估摸着什么时机进去比较稳妥的时候，远远就瞧见黄莺牵着苏玖往这边走来，心里顿时一咯噔。
刚想转过身装作没看见，就见小人松开了黄莺的手，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周公公！”
周福身子一僵，脸上扯出一抹笑。
“九公主，您怎么来了？”
苏玖扁了扁嘴，下意识看了眼勤政殿的方向，小肉手抓住周福的衣摆，“周公公，爹爹在里面吗？”
周福看着心都化了，但想到陛下的话顿时有些为难。
“公主，陛下虽在里面，可此时正在和大臣们议事，所以怕是没什么时间……”
周福说着，就见小人的眼眶顿时红了一圈，后面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这、这这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啊！
苏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用力把杏眸里的眼泪憋了回去，仰着头十分有礼貌地问道：“那周公公，玖儿可以在这里等爹爹吗？”
“这……”周福更为难了。
虽然这几日并没有年关的时候冷了，可冷风还是扑人的很，若是让小人在这冷风中等着，别说陛下会弄死自己，就连周福都不忍心。
“好不好嘛？周公公，玖儿会乖乖的，不会打扰到爹爹的。”
小人拽着他的衣摆晃了晃，撒娇着说道。
这哪里受得住。
等周福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命人把软椅搬了出来，甚至为了不让冷风扑到小人，特意挑了个既能看到勤政殿门口又刚好能挡风的位置。
苏玖一边吃着糕点，时不时地抬起小脑袋，看向勤政殿门口，小脸蛋上哪里还有一丁点伤心的模样，杏眸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
哼，她就不相信了，这都等不到爹爹。
为了防止无聊，她还特意让黄莺姐姐带了画本子过来，晃荡着小短腿，十分休闲惬意。
周福看了眼小人又望了望紧闭的门，抬手抹了下额头上的汗，希望等会陛下能看在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份上，能够饶他一命。
这一等，就等了一天。
小人中途还支着小脑袋睡了一会，带来的画本子都被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天都黑了，这才听见轻微‘吱呀’一声，勤政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大臣们都一脸疲倦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加上苏玖的位置比较偏僻，没人注意到小人。
周福笑着将这些大臣们送走，看了眼苏玖所在的位置，转身走进了勤政殿。
碎掉的茶盏已经被宫人清理掉了，苏奕君坐在椅子上，俊脸上也带着些许疲倦，修长的指尖按着眉心，周身萦绕着低气压。
“陛下……”周福小心翼翼地轻声唤道。
苏奕君从指尖缝隙里冷冷扫了他一眼，“何事？”
周福：“陛下，九公主在外面等您一天了。”
苏奕君捏眉的动作一顿，眉眼有瞬间柔和，但很快又变得冷酷起来。
“让她回去。”
“这……”
周福为难，他倒是想啊，可公主根本不听他的，这架势怕是今日没见到陛下就不肯罢休了。
苏奕君似乎也想到了小人的倔脾气，狭眸之中闪过一丝无奈，起身，“走吧。”
周福低头应了一声，忙跟在苏奕君身后。
门口。
苏玖耷拉着小脑袋，昏昏欲睡，但又倔强地看着门口。
这时，门再次从里面被打开，烛火将苏奕君的影子拉的格外长。
只凭一个影子，苏玖就认出了自家爹爹，杏眸顿时一亮，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快步跑向苏奕君。
“爹爹！”
小嗓音奶甜奶甜的，十分欢快。
苏奕君一只脚刚踏出门槛，腿上突然就多了一个小挂件。
苏玖紧紧抱住自家爹爹的大腿，仰着头，小脸蛋上多了几分委屈，“爹爹，你已经好久没有来看玖儿了。”
苏奕君垂眸，狭眸紧紧盯着小人的脸，指尖微动，想要掐一掐，却还是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若是在平日，爹爹早就将自己抱起来了，可现在她撒了这么久的娇，爹爹却没有一点动静。
苏玖仰起脑袋。
苏奕君俊美的脸隐没在黑暗之中，从小人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面无表情的侧脸，带着些疏离和冷漠。
比第一次见到的爹爹还要冷。
小人的杏眸里蓄上了两泡眼泪，嗓音里染上了哭腔，“爹爹，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戴妃娘娘，就不喜欢玖儿和娘亲了？你是不是不要玖儿了？”
杏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惶恐害怕不安以及伤心。
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将落不落，让一旁周福和黄莺的心都化了，恨不的把小人抱在怀中好好地哄一哄。
苏奕君袖口之下的手慢慢捏紧，狭眸之中闪过一丝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