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二十几分钟终于到了,曾经顶天立地的男人,也终究是成了小土堆。
草在土堆上被雨水打湿,低着头一下又一下的滴水,气氛沉闷忧伤,碑上刻着——萧润桦之墓
我跪在地上烧着纸钱,年一把伞收起来和我一起跪着,两个人就这样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甘愿淋个透心凉。
“阿爸,我回来了,您在地下过得还好吗?……是女儿不孝,没有早些回来看您,我带了您最爱吃的豆面卷子,吃点吧”
我从口袋里掏出来豆面卷子掐碎扔在烧的纸上,火奄奄一息。我看着灰飞烟灭的纸钱,留下的只有焦黑的地面。
“阿爸,或许您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那将我要踩碎而迎上来的脚,没有一丝怜悯的狠狠扇在脸上火辣辣的巴掌,你说为什么你去世了我才想起来您的好呢?”我凄惨的笑了
“或许在外人面前您多么爱我和母亲,我也以为打骂是爱了,因为在别人面前看来我是真的被悉心照料有个人人羡慕的好父亲,可是爸,我怎么会变的这样懦弱,这么缺爱,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怪你了……为什么人死了才能只记得他的好呢?阿爸……”
“我会留下来的”
随时要崩溃的情绪,嘴唇已经咬破,口腔里的血代替了我的眼泪,感受不到雨水的冰冷。
我讨厌装模作样的阿爸,也讨厌自己的冠冕堂皇,萧茵茵只是一个让他们发泄的工具,爱情的孽果,晦气倒霉的蠢货罢了。
可是他变成了土堆,那些零零散散的记忆,和风一样一吹就消失的无影踪。
生死面前,无足轻重。
“我会好好爱自己,您在那里不要太孤单,照顾好自己…”
起身,我用袖子擦了擦他的碑“要是留在这里,我会来看您的”
原来,自己小时候担惊受怕的时间,恐惧到挪不开步子被打的头昏眼花鼻青脸肿的时间,抱着头流下无数次眼泪的时间,是很久很久的时情了。
时间并没有治愈我,终其一生他都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年一拍了我的肩膀,我才从胡思乱想中出来,他想要给我打伞
“年一哥,我不冷况且衣服湿了,不用给我伞了”
他没有说话,把伞收了起来两个人沉默的走着
远处的天边还有微弱的光芒,淡墨的云在头顶轻薄的飘,夹杂水草的气味通通向鼻子涌来,让整个人清爽不少。
“茵茵,我……从来不知道叔叔……”他在后面支支吾吾,我打断了他
“没事的,虽然我也想安慰自己都过了那么久,可心里还是很难过,他都不在了我还说他的不好是不是很坏?他要是一个不可饶恕的人就好了,偏偏他时好时坏”
“说出来你会好受点那就是不坏的,给你留下了很多阴影吧,你别一个人憋着,我嘴笨不会安慰人,但是受了委屈要给我说,说出来总归能好点的”
“放心吧,会过去的,时间不会抹去伤痕我也不会忘记,只是不想自己这样痛恨自己罢了”
望不到头的大山,我和年一定定的看着,然后相视哈哈大笑,就像两个神经病,笑着笑着眼泪和雨水一起融化成了利剑扎进了心,我想我再也不会好了。
多么沉重,多么窒息,多么悲哀,或许活一天算一天不是没有理由。
他抬手给我擦着眼泪,原本温热的手掌也变得冰凉僵硬
“我没哭,我没哭”
他轻轻抱住了我,两个小可怜泣不成声,任凭心酸抖落一地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