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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可惜了。”

空旷的教堂,身穿金白两色的骑士服的年轻人站在神像前,抬头仰望,神明无相的瓷白面孔低垂,像是在注视着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

年轻人的叹息声因这冷清的环境而略有回响,话音落下后,反而显得更空虚了几分,她忍住揉搓手臂的举动,看向这座教堂里唯二存在的人士——

年轻男人有一双墨绿的眼睛,然而,他眼里却有着一抹就连窗外极盛的阳光也无法抹去的沉郁,他没有在仰望神,即使他是教堂的修士,将来注定歌颂神,赞美神的传教士。

他从始至终只是倚在窗边,像是在望着窗外的什么。

骑士默了半晌,见年轻男人对自己的注视无动于衷,还是问道:“你要参加亚伯的葬礼吗?”

窗边的年轻男人一动不动,仍然看着窗外,空气就这样再次冷清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年轻男人终于转过头来,而这时,穿着金白两色骑士服的年轻人仰望着神像,轻轻的感慨道:

“真是太可惜了。”

年轻男人冷漠的盯着她,这时,骑士转过头来,她用一种带着疑惑、剖析的眼神打量着他,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她似乎有些尴尬,开口问道:“你要参加亚伯的葬礼吗?”

年轻男人将头微微倾斜了一点,他的声音中带着些纯粹的探究,就像是孩童不明白自己如何诞生于世的一般:“他是我的哥哥,我为什么不参加?”

骑士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停顿了一会儿,反问道:“哥哥?”

但年轻男人却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兴趣,他直起身,往教堂外走去,被他抛在身后的骑士并没有挽留,他推开门,身后长长的红毯尽头传来了一声询问,像宇宙深处传来的呓语:

“你要参加亚伯的葬礼吗?”

沉重而古老的大门缓缓关闭,没有一丝声响,男人回头,发现教堂却已在远处,他眼中的情绪陡然浑浊,如深海的洋流,再睁眼时,却变作孤注一掷的漠然,他低下头去,看见自己的右手提着一柄斧子,陈年的血污沾染了斧面,使它呈现一种冷煞的邪气。

他注视着手中的凶器,又抬起头来,环视着突然出现在街道两边的人群,他们无一例外都带着愤慨的表情,一张张,一面面,到最后,他已分不清五官,只觉得所有人都长着一张脸——愤怒的,癫狂的脸。

耳边的声音逐渐嘈杂起来,咒骂声不绝于耳,年轻男人向前走去,一匹纯白的帕加索斯在道路的尽头,枷锁禁锢了它的宽大的双翼与矫健的四肢,它跪趴在地,长而壮的脖颈被千斤锁链压在凹槽上,就这么被人群包围,如同暴雨中破溃的白色纸船。

年轻男人一步步走近,停在它的面前,而帕加索斯的眼中却陡然爆发出一道光,它紧紧盯着他,死死的盯着,浓重的情感因这对视而在彼此间传递,于是男人明白,它在恐惧,也在愤怒。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却是悲伤占据更多呢?

那只充满人性的眼睛中的悲恸,在周围暴涨的怒火中犹如一条静谧的河,它静静的流淌,慢慢的干涸,最终成为了焦荒的绝望。

年轻男人仔细的看着它,像是在欣赏一件珠宝在阳光下散发出的璀璨的光,他不理会周围人的催促,直到一道女声插入,使他从那仿佛与外界隔绝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你还在看什么?”

年轻男人抬起头来,看着越众而出的女人,她的肚子隆起,腹中的孩子已有八个月大,他先是看了眼她的肚子,再抬眼看她的脸——金色的发,和一双冷漠的灰色眼睛,她的面容比其他人要鲜明得多,但对他而言或许并不那么重要。

女人就像没有察觉他的打量,质问还在继续:“它违背了「秩序」,应送他去吾主所在受诫,别到这时候还怀抱着不必要的仁慈!”

年轻男人提着一柄砍下过无数“犯戒者”头颅的斧头,眼中又露出了那种探究的神情:“母亲,你觉得亚伯为什么会坠马?”

女人却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她只是喊,喊他的名字,像是飓风刮过荒原似的嘶吼:“该隐!它杀了你哥哥!”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他缓慢的举起斧头,看着帕加索斯的眼睛,冷淡的声音如冰冷的湖水,从喉咙中漫出,淌上焦荒的河床:“不,他不是。”

斧头斩下,在重力的作用下像滑翔的黑鹰,直至一柄剑突兀的出现在了斧刃之前,好像从一开始就存在,轻而易举的挡住了重若千钧的力量。

四周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死一般寂静,该隐仍握着手中的斧头,沉郁的眼中倒映出一抹绚烂的光彩,那是如同生命般蓬勃的神光,在这恍若枯焦荒原般的刑场弥散。

他没有抬头,双目无神的看着黑色斧头与白色剑刃的交汇处,喃喃的说着,像是面对着神明祈祷:

“他是我的长官,是我的大人,他是我之上的「秩序」,他不是……他本来就不该是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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