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清照一幅恍然而叹的样子,曹斌端起茶碗,悠然地呷了口茶道:
“所以,接下来本候要做的就是装病请假了。”
听到这话,李清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话说的,好像多么不情愿似的,恐怕你未必没有借机偷懒的心思。
不过她明白曹斌的谋划后,也知道这么做必要性。
自从把度支司主事王甫送去见蔡京,曹斌就亲自兼领了度支司事务,户部司也是他岳父老庞太师的旧部。
而监查各部的三部勾院暂由章惇主管。
如今就只剩一个盐铁司韩绛算是宰相王延龄的人,如果曹斌装病,江淮盐案就会落到此人头上。
曹斌等的就是韩绛与王延龄等人束手无策,向他求助之时。
他那时候出山改政才是众望所归。
彼时,盐铁司主事之职,也不是不可以谋划一二,可谓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李清照不由陷入了沉思。
朝廷上的事向来复杂,从来不是简单的忠奸二字可以完全概括,尤其是变革改制,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阻力重重。
有时候,那些所谓的忠良清流也会是变革最大的阻碍。
这位曹侯爷的行为,是为了保住权势也好,为大宋用心良苦也罢,她有些看不明白。
但他的确是云淡风清之间,就解决了朝廷的危机,还谋划深远。
一时间,她心里竟颇为动容,只觉得大丈夫当如是哉。
如此想着,她正要为前段时间的不恭致歉,却听曹斌十分严肃道:
“李娘子,接下来一段时间,因为本候不能前往三司履职,还需你代我应付日常公务。”
“你就不要休沐了!”
听到这话,李清照心里的动容顿时不翼而飞,满是无语得看着曹斌,提醒道:
“三司里的日常公务,需要侯爷整日盯着吗?”
平日里,就见你就在官懈浑水摸鱼,偷奸耍滑了,整日也不干一件正事,休息得比谁都多。
现在竟要以你自己缺职为由,剥夺我的休息时间,你好意思吗?
曹斌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语重心长道:
“李娘子,你正青春年少,也才刚刚步入官场,正是努力奋进之时,难道你就甘心只做一个九品小官?”
“你是本候亲自招揽的人才,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稍有建树,将来必然大有做为,若能做到本朝第一个女相......”
几桶鸡汤灌下去,饶是李清照一向人间清醒,也被灌得迷糊糊,直到出了侯府才反应过来。
她满是怨念得回头看了一眼忠靖侯府,十分郁闷。
别说她一个女子,就是历朝历代,男子中也不乏奇才,但有几个可以做到宰相之位?
这分明是曹斌忽悠自己。
见她离去,曹斌得意一笑,又想起了什么,仔细叮嘱了门房一通,才满意地返回后院。
一晃数日,这天早朝。
潘太后高坐殿上珠帘之后,见曹斌的位置空空荡荡,皱眉问道:
“忠靖候的身体还没有康复吗?”
她其实是不相信曹斌会生病的,毕竟已经有了先例,只是不知道他又在谋划什么。
不过江淮盐场的事,商议了几次都不能拿出万全之策,让她十分焦虑,就等着曹斌出主意。
见他今天又没有露面,心里不由有点生气。
宰相王延龄苦着脸道:
“忠靖候昨晚又派人告了病假......”
没等他说完,一御使出班道:
“太后,微臣要弹劾忠靖候。”
“昨日清晨,臣家下人亲眼见到,忠靖候携带家眷出城春游。”
“他根本就是在装病......”
听到这话,王延龄顿时无语了。
这混蛋递假条的时候,写得凄凄惨惨,私底下却连装都不装,也太不把自己这个宰相当回事了?
其实曹斌是做了掩饰的,那御使家的下人也没有见到他本人。
只是御使风闻言事,凭空揣测也不是稀罕事了。
若是曹斌真的生病,他家妻妾又怎么会有兴致跑去春游,所以那御使完全有理由怀疑曹斌装病。
司马光本就十分厌恶曹斌,此时忍不住走出臣班,愤然道:
“盐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作为三司主管竟理都不理,这是怡误国事,尸位素餐。”
“以臣之见,朝廷应罢免忠靖侯三司副使之职。”
“与西夏交涉之事,也不应继续由他处置。”
听了御使的弹劾,连包拯都皱了皱眉头。
以往他虽然看不惯曹斌犬马声色,但最少没有耽误朝廷大事,他还能够视作不见,但这次曹斌做得确实太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