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最让陆明决深感欣慰的,是他的弟弟明凡很自然地问了他一句:
“诶,哥,这就是你和我常常提起的林盛吗?”
陆明决什么时候常常提起过这个人?一听明凡这样说,他就知道是弟弟在配合自己了。
而话说到这里,恰好到了六分钟的时间,骰子失效。
林盛有些不甘心地看着眼前毫无变化的人和景象,不过最终他只是说了一句:
“戏演够了就别演了,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好,”陆明决收敛起笑意,严肃了一点,“你稍等一下,等柱子放好了,我带你去刘老太的家里住上一晚上。”
这听上去实在是简单,只要林盛住上一晚上,明早能走出门,那么陆明决就把那只碗交给他。到时候他站在刘老太家的屋子里,将碗狠狠一摔,如果能摔碎,他的魂魄自会回归到他的身体里。
可事情其实远没有这么简单。
先反应过来了的是一旁的阿冷,他想到了什么,笑道:“我听村民们说,好像刘老太刚去世不久吧?你想让他住在死过人的屋子里?”
阿冷可能不知道,村长的本意是让林盛住在林盛故居里。
这时候,阿冷以为林盛听了这个会和他一样愤怒,但林盛却点了头。
那里是阵眼。他想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必须到那儿一趟。
*
傍晚时分,赵家的那位老头让所有人避让,自己照着祖宗留下来的法子,把被偷走的两根柱子安置在了刘老太家的门口。
乍看上去这只是两根半人高的石柱而已,但在石柱的底部,刻着含义不明的符号。陆明决带着林盛到了门前的时候,明显地感觉这里的阴气能消散一点。
陆明决看看还在下着的细细的雨丝,对他说:“今晚凉快,好好睡一觉吧。”
之后他再没交代什么,转身离开。只留下林盛一个人站在院门口前,看着黑洞洞的屋里。
晚上,雨水还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陆明决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看雨,心里有些不安。
他还记得林盛刚到黑水村时的样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他会怀疑这个人体内很有可能藏着一个恶鬼。
还是去看看吧。
于是陆明决撑着伞走出去。他倒也不去刘老太的屋里,只是站在远处一户人家的屋檐下。在这里,他刚好能远远地望见刘老太家的家。
站累了陆明决就敲门要个板凳坐着,打瞌睡。半睡半醒间他感觉得出来,有很多个“人”陆续地穿梭在雨中,飘向某个地方。
到了深夜,一个活人停在了他的身侧。
那是阿冷,他思来想去,很想看看林盛今晚会怎样,黑水村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又不敢贸然进去,就先在外面转悠。而这一转悠,让他发现了屋檐下打瞌睡的陆明决。
“村长,”阿冷叫他,“你在这里等着看热闹,是吧?”
陆明决被吵醒,有些烦躁。但他抬头看了看,见来的人是阿冷,就坐直了,望着刘老太的家,做出一副表情凝重的样子。
“你不懂,我是在担心他。”
阿冷便也看着那里:“那你怎么不陪着他住上一晚?说白了你也怕,却哄着他去送死。”
啧。
陆明决收回目光,无奈地一笑:
“这你就更不懂了,对于在乎的人,要远远地守护远远地看。”
对此,阿冷当然不信他的话不信他的邪。哼唧了一声以后,阿冷决定去林盛那里看看。
好歹林盛是救过他的,他应该去陪林盛住这闹鬼的屋子。
而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林盛并没有睡,他坐在堂屋里眯着眼睛,神智还很清醒。
“你来了?”
“是,我来陪你。”
说完这些,两人都安静了。
阿冷找了个地方坐下,做好了和他一同面对的准备。
一开始,阿冷特别紧张。他也是做过任务的,知道闹鬼的屋子是什么样子,眼睛不住地往凳子腿附近瞄,还看着刘老太睡过的床,仿佛他盯着盯着,就能盯出一个躺平了的老太太。
然而无事发生。
在他耳边闹个没完没了的是蚊子的叫声,至于鬼魂,真的是他看错了,那不过是墙上几道黑影。
渐渐的,阿冷困了,勉强地睁着眼睛。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不说话的林盛开口了:
“你听到什么没有?”
林盛听见了鞋子踢到门槛上的声音。
阿冷啪叽一下拍拍自己的胳膊:“哦,蚊子,是可烦了。”
过了一会儿,林盛说:“房梁那儿吊了根白绳,你看见没有?”
阿冷跳起来摸一摸,打个喷嚏:
“这儿灰尘好大啊。”
林盛:……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