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决原本是想把林盛一个人放在路上的,让他感受一下来自数百年的夜晚的野性呼唤,但听说他身上受了伤以后,陆明决终究有些不忍心,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屋里,林盛一坐下就再也绷不住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陆明决小心地揭开他衣服的一角,果然看见在他的肚子附近横亘着一条还未完全愈合的伤。
旁边的明凡很有眼色,立刻跑去拿药,而陆明决有些想不通:
“我记得玩家们在副本里要么是死要么就是直接离开。即使受了伤,出了副本就会原地痊愈,你这是怎么回事?”
对此,林盛回答说:“我这是叠加的伤害。”
提起上一个副本的时候,林盛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那是一个单人副本。林盛接了任务后睡了一觉,睁眼后就被直接送进了副本里。而还没等他回过神,一个自称是他的助理的女人敲门进来,微笑着说您该起床画画了。
明明那女人是在微笑着和他说话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毕恭毕敬,但林盛感觉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从那一刻起,他是一个孤僻的天才画家,主要的任务是查找父母当年失踪的真相,另外,他每天都得按照助理的要求画一张画。
起初林盛还在想为什么这个副本没有设定时限,后来等第二天起床,他知道了,这个副本是有时间限制的,而且设定得很凶残——
“早上起来后我就觉得身上痛,”林盛喝了一口水,额头上仍有冷汗,“我伸手去摸,手掌上全是血迹。”
这时候助理又敲门进来,她好像根本就没看见林盛被子上的大片血渍一样,仍然催他去作画。
“对了,”助理回过身来,“我已将您昨天的画装裱好挂在墙上了。”
当林盛几乎是扶着墙踉跄地走近走廊里时,他抬起头,目光正对上昨天的画作。
副本给这个画家的设定是喜欢画一些有伤痕有残缺的物品或者人。他昨天画的是一只肚子被划破的小猫,而今天,他的腹部就出现了同样的伤。
林盛明白了,他每天所画的伤害都会在他身上一一应验,要是他不敢快解决任务,他会自己将自己杀死在这里。
说到这里,林盛笑了一声:“我可不能死,我还得回乡见你。”
这话倒是说得很亲切。
陆明决听得出其中的咬牙切齿的感觉,同时他也有些感慨。
如果林盛真的回不来,于他而言,好像,真的会心里有些失落。
*
时间到了后半夜,村民们和那些玩家都已入睡。而在村长家的院子里,还有两个人清醒地坐着。
起先是林盛。他睡不着也没办法睡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攥紧了他,他很想走出去,逃开,最终是强行摁着自己坐在了院子里吹吹风。
他已有些怀疑自己体内是不是真的潜伏着一个恶鬼,但这想法总是很快被他否认。
后来,又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林盛以为是陆明决,然而不是,那是明凡。明凡故意走到林盛的身边停了下来,还俯下身来问他道:
“你是不是听见了下雨还有打雷的声音?”
“有人在哭啊,你看见冲进村里的血色的洪水了吗?”
“很害怕是吧?”
……
林盛不知道明凡为何会了解得如何清楚,他只能将这原因归结到那位村长身上:
“你哥哥跑去睡觉,派你来套我的话?”
“那倒不是,”明凡站直了,“你不要老是想着我那个哥哥,其实我比他更了解这个村子。”
提起陆明决,明凡的语气有些阴沉:
“我看得出来,他总以为是他一个人独自呆在这个地方。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功夫听你们的村长有多孤独。”
林盛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留下明凡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外面看似平静的村子。
这是他写的故事,他很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知道自己的结局。
*
第二天一早,冯西他们刚走便有新的玩家进村。陆明决忙着帮林盛找村里的土医生,又惦记着中午取树下的碗的事情,先让他们自己去休息。
等到了中午,在阳气最盛的时候,陆明决自己走到树下挖出了那只碗。接下来在晚上时照着书里的办法做,就有可能将林盛的魂魄还回去。
做完这些后,下午两点钟,陆明深请那些玩家到自己家的院子里来。
这次是一个四人的小队,所接的任务也不是很难。只是当村民们送来了东西并且讲解了该怎么用之后,这四个人里的一个男人睁开了他一直闭着养神的眼睛:
“谁教你们这种符是这样用的?”
旁边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