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能做的秦铭长老都做了,不亲自看上一眼,他总是不能安心。可当他看到了,心里更不是滋味。那种牵扯到心脏和神魂的疼痛再次出现,疼过几次之后他就知道,那是心疼。
原本活蹦乱跳活力十足的少女乖巧地躺着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还疼着,眉心紧紧地颦着。长长的睫毛犹如蝶翼一般在她脸上留下一层阴影,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那蝴蝶就像随时会破空离去。
褚骁静立在床旁,看了许久,也沉思了许久。
直到雁过按捺不住地开口:“你到底要在这里站多久?”这是当他不存在?
秦铭能放心让秦时雨单独在这里?雁过肯定是寸步不离的,只是看到来的人是褚骁,他没有出声,但是并不表示他不在。他相信褚骁肯定知道他在,却能这么坚定又旁若无人的,肆无忌惮地盯着人家小姑娘看。
这心思昭然若揭。
“谁伤了她?”褚骁沉沉开口。
雁过一直跟着秦时雨,又跟她之间有契约,秦时雨有什么意外,他绝对比谁都清楚。
谁?这个问题雁过也想知道,但是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我不知道。”雁过垂眼看着安静睡着的秦时雨,“在离开秘境的时候,包括在上灵舟之前,我十分确定她的神识是完好无损的,”甚至是强大又宁静的,“在跟秦铭说话的时候,突然就乱了。那力量是突然出现,直接搅乱了她的神魂。我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力量并不是提前种在她的识海里,而是在那一瞬间突然出现。”
唯一的问题是,谁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些话,雁过谁也没告诉,就连秦铭他也没说。因为他觉得,以秦铭的性格,可能会怒火中烧错失事实的真相。但是褚骁足够冷静,也足够聪明,实力勉勉强强——
褚骁眯眼盯着雁过,总觉得在刚刚那一瞬间,雁过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但是转瞬即逝,他觉得这很重要,却没能抓住那瞬间的灵感。
褚骁拿出一块黑漆漆的木头,放在了秦时雨枕边,“照顾好她。”然后顺手就拎走了一直挂在秦时雨腰间的黑色宫铃,“借用一下。”
他是在询问雁过。
秦时雨跟褚骁提过一下,在石塔里她收伏了一只魇,是雁过点名要的,所以这只魇在秦时雨眼中等于是雁过的所有物,他要借用一下,必然要跟雁过交待。
虽然宫铃已经捏在了他手里,这一声询问完全没有必要。
雁过那小奶音冷哼了一声,十分傲娇地抱着胳膊,等着褚骁,“你想干什么?”
“入梦。”
入梦,也是修士修行的方式一种,不过梦中的敌人一般都是修士自己,在梦中一次又一次战胜自己,获得强大的力量。这样的方式简单便捷,却很容易影响神魂和心态,如果被梦中的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打败,滋生心魔也是迟早的事。
入梦也可以直接侵入修士神识的最深处,寻找有些被他自己都忽略的记忆。梦中的自己,是最了解修士弱点的存在,当然也就了解修士内心最不敢面对或者最不想面对的景象。
“你疯了?”雁过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寻常入梦就已经很疯狂了,褚骁居然还打算用魇帮忙,强制进入最深层次的梦境。这只魇虽然傻乎乎的没见识,但它毕竟是食用修士的梦境和欲念成长起来,进入梦境之后它也会被本能驱使,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都会变成心魔一般的存在。
褚骁抬眼,淡淡地看着雁过,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有心魔。”所以不用担心他沉迷梦境无法自拔,或者滋生心魔一去不回。
一个人,到底要怎样做到才不会有心魔?
雁过身为神兽,他都不敢这么说,即使他就是操纵幻境的神兽,他也不敢这么说。虽然他没亲眼见过,但是传承记忆里那些被心魔困扰的神兽,最后不甘陨落,比比皆是。
褚骁从哪儿来的自信?
褚骁垂眸看着手里的黑色宫铃,一个人如果没有心,又怎么会有心魔?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跳动的原因就是昏迷不醒的秦时雨,如果真有心魔产生,也只能是秦时雨!
剑心通明,镜心澄澈。
褚骁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雁过啧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跟魇交待:“你悠着点,别让他死在梦境里了。”
小魇:“……”
这是它能控制的吗?它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