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北风呼啸,滴水成冰。
孟府一处废弃的后院内,瘫痪在床的江音虞,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欢声笑语,无神的眼眸落到床头的破碗上。
本该锦衣玉食,成为今日焦点的她,此刻却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骨瘦嶙峋,宛如乞丐,哪里还有曾经作为名门贵女的高雅气质。
“咕噜。”
腹中传来一声声响,不得让她暂时低下高贵的头颅,靠着下巴的力量,一点点艰难地往床头爬去。
破碗中盛着狗都不吃散发着恶臭的泔水。
但却是她今日唯一能果腹的食物。
哪怕再难吃,她也要一口一口吃下,不然便活不下去。
正当她俯下身,准备鼓足勇气舔舐泔水之时,房门“吱嘎”一声开了。
呼啸的寒风中夹杂着阵阵馨香一同传入江音虞鼻腔内。
冻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江音虞,本宫还真是小看你了,都十年了,你居然还活着?”
一个令是江音虞做梦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抬头对上眼前一身华丽华丽宫装,裹着厚厚狐裘,长相清纯中透着丝丝娇媚、气质却高雅出众的女子之时,江音虞眼中立马迸射出强烈的恨意,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是安阳公主,就是她自己的丈夫孟临漳,害惨了自己。
双亲、四个哥哥、三位嫂嫂被当街斩首示众,江家上下一百多口,无一存活,更连累族内三代,死的死,伤的伤,冤情冲天,却无处可诉!
“好臭啊……”
安阳公主满眼嫌弃地捂住口鼻,视线看到破碗之时面露讥讽:“你爹娘肯定不知道,他们疼爱的女儿有朝一日要靠吃泔水才能活下去。”
她怎么还敢提自己的家人?
江音虞想骂人,可她的舌头早已被割去,无论她发出多大的劲,只能发出微弱几声“嘶嘶”声。
她更想爬起来薅住安阳公主的头发,抓花她的脸,最后一刀刀将她全身上下捅成个刺猬。
可惜自己的四肢,被安阳公主命人用斧头一寸寸敲断,骨头连着血肉与经脉,狠狠撕扯下来之时,鲜血淋漓,痛到死去活来。
“你这双眼睛的确生的好看,怪不得孟临漳犹豫再三,也舍不得挖掉。”安阳公主弯下腰,视线与江音虞持平,“江家灭门当日,你那侥幸逃出去的两个侄子,一个月前已经被捉住了,他们年纪不大,骨头倒是挺硬,砍他们的时候刀都砍钝了。”
江音虞嘴唇颤动一下,难以置信地望着安阳公主。
两个侄儿也被……虐杀了?
“如今江家上下就只剩下你一个嫡女……”安阳公主的声音宛如魔鬼一般,“本宫倒是有些不忍心,不过你活着,始终是个隐患。”
江音虞还沉浸在两个侄儿惨死的情绪中,大口大口喘着气,泪珠一颗颗滚落。
耳边又响起安阳公冰冷的声音:“你越是痛苦后悔,本宫心里就越高兴。”
为什么?
江音虞不懂。
安阳公主又不喜欢孟临漳,就因为父亲拒绝她的招揽,她就要跟江家过不去?
直觉告诉江音虞,里面肯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好了,本宫等下还要参加孟丞相三十岁的生辰宴呢,就早点送你上路吧 。”
上路?
江音虞浑身一颤。
不,她不能死。
她死了,谁给江家报仇,洗刷冤情?
可当看到安阳公主的侍女端着一碗番薯糖水走到自己面前之时,江音虞瞳孔一缩,身躯剧烈颤动着。
“这道番薯糖水,是你娘最拿手的甜汤,想当年本宫也吃过好几回。”安阳公主自顾自说着,看向江音虞之时,如同在看一只蝼蚁,“成为人彘的最后一步,就是挖掉你这双漂亮的眼睛。”
什么?
她想……
“啊!”
剧痛袭来,江音虞感觉眼前一黑,鲜血如同流水一般覆满了面容。
自己的双眼,居然被人生生从眼眶内挖了出来。
痛。
好痛啊。
但紧接着,下巴又被人狠狠捏住。
滚烫的番薯糖水从口腔一路烫进喉咙,火烧般的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发烫、发热、痛到江音虞开始头晕,胃里翻江倒海。
一口被鲜血浸透的番薯从江音虞嘴里喷了出来。
天旋地转间,江音虞蜷缩在床板上,不停地抽搐,吐血。
“去把本宫准备好的罐子拿来,把她装进去,如此漂亮的东西,本宫要留着慢慢欣赏……”
安阳公主的声音渐渐开始模糊。
江音虞感觉有人将自己抱起来,放入盛满腥臭液体的罐子中。
窒息感,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