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转而驶去亲王府的马车停在了府邸门口,却迟迟不见有人下来。
小厮喊了又喊,等了又等,里头的人不做任何声响,倒叫人心生疑惑。
直到桢命到来,才打破了这场僵局:“怎么?”
作为晏清王的贴身侍卫,小厮对这位桢侍卫抱有极大的尊敬:“大人,小的喊了数遍,不见轿中人身影。”
桢命皱眉,他知道轿子中的是什么人,也知道这人对将军的意义,不敢怠慢,朗声道:“亲王府已到,还请枨姑娘移步下轿。”
又是几次,得到的是同小厮一样的待遇。
桢命心里一紧,怕人不在,急急上前查看。
撩开帘子,只见坐榻一角瘫软着一个女子,周身雪白,连面上都罩了层面纱,气若游丝,不知是死是活。
桢命着急去探寻女子气息,发现只是虚弱昏迷。
桢命:“……”
他前一秒悬起来的心放下了。
人是叫不醒了,他也不敢冒犯抱人入府,只能候在外面,要么等人醒来,要么等将军回来。
等卫钊回来,天色已暗,回来便看见自家门口还停着他临时找来的简易马车,他的贴身侍卫和几个小厮像罚站一样站着。
桢命眼尖,远远就看见卫钊的马匹,挺直了身板,等着卫钊靠近:“将军!”
卫钊翻身下马,小厮将马带走,他看了眼桢命,很快又看向那辆简易马车,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安静一瞬后,里头窸窸窣窣一阵响,不一会儿,传来卫钊的声音:“把帘子掀开!”
桢命立马掀开帘子,一手虚虚接在卫钊抱着女子的手下,并不实质接触,只是以防意外。
他是相信将军的臂力的,轻轻松松将一女子横抱下车不成问题。只是此前将军肩上负了伤,不知能够否撑得住,他忧心忡忡。
卫钊抱着怀里的人走下马车,站稳之后还是轻轻颠了一下,让怀里的人与自己更加贴合。
桢命让小厮把马车带走,临行前听卫钊小声道:“节食也不见你轻几分,犟脾气。”
周围火光四溅,这是双方投的火树银花,暗夜下的战场,士兵们最是情绪激昂,厮杀声穿透耳膜直击人心。
胜者愈强,败者负隅顽抗,没人不想赢,也没有人敢退缩。
这场战事很是激烈,是战胜国都未曾想过的困难,自己的对手既固执又顽强,围城数月,不是没有派过使臣谈判,却被对方挑衅,竟将使者的头颅抛掷城墙之上示众,明明有更温和的方式结束战争,偏要寻得这样的下场。
战败国早已是强弩之末,城中到处弥散着惊恐的气氛,真正的男儿们以血肉之躯铺就城门的肉墙,企图阻止来者的强攻。
可谁都知道,灭亡就要来临了。
他们的国君早就自刎,苦苦支撑的,不过是他们的镇国将军厉晔。
枨嘉最后一次见到兄长,已经是他断了气却还温热的尸体,他像一尊石像跪在大殿之上,胸前是数柄长矛,鲜血淋淋,在他身下蔓延,身旁,还伫立着与他征战多年的长刀,上头的血还未干。
凄凉的大殿,他是这里唯一的死魂。
悲泣的嚎啕在空旷的殿上蔓延,枨嘉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声音还是所有亡者的悲鸣,她只觉自己肝肠寸断,眼中看不见其他任何事物,她想要那把长刀,要让那刀染上她的血,带她去见她的兄长。
死亡也许不会让人疯魔,但至亲的惨死会。而此刻,敌军鱼贯而入,分立两旁。
她劈开兄长周围的敌军,只是刀刀使不上力,刀刀砍不到人。
将士们都接了他们将军的命令,不得对这位动手,见此状,只觉可怜的多。
将士看着他们的将军稳稳地站在这位女子的面前,女子在看到他们将军的时候亦不减凶狠,护主之责不得不让他们多几分警惕。
将军就这么安静地看她发泄着,直到女子一反常态,将大刀架在她自己脖子上的时候,才迅速动了手,将石子打在女子手上,卸了她手上拿刀的力。
自杀不能,气急攻心,让枨嘉双目一时发黑,她双腿瘫软,跪在地上,直到视野中出现了一双沾满鲜血的长靴。
以及一只不算干净的手。
卫钊欲拉她起来。
枨嘉可笑地蔑视那只手,像是回想到了什么,冷笑,恶毒道:“当初怎么就没杀了你!”
原以为那手的主人会生气,就此将她了结在这里,而对方只是顿了顿,继续将手伸过来,抓住枨嘉的手臂。
卫钊知道枨嘉不会那么顺从,所以他抓住她手臂的力道很重。
他想,可能会红,回头要给她上药。
枨嘉挣扎得非常厉害,她此刻尤为抗拒与卫钊接触,若非此前她被下了药,浑身无力尚未恢复,卫钊未必能这么轻松地将她制住。
大殿上地士兵们眼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