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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睡了这么久?
也不容枨嘉多做思考了,身边的人已经起身:“一会儿,你随我来书房,我有话对你说。”
现在枨嘉住在卫钊的府上,平白多出一个人,是不能毫无根据就出现的,即便卫钊已经在城中造势,若是两人不打算做到假戏成真这一步,终究还是会流言四起。
卫钊已经为枨嘉编造了一个假身份,是他在行军过程中遇到的避世隐居的人物,从小被其父母养在旗云关,那里有一位只讲学不入仕的师傅,枨嘉打小就跟随在那师傅身边求学,到了年纪想要出来历练,便遇上了卫钊,两人朝夕相处,还指点了卫钊如何攻下澄国,可谓缘分妙不可言。
如此,两人便从日久生情到愿执子之手。
枨嘉这里的故事倒还好说,毕竟大家所熟知的澄国镇国将军厉晔只有一个弟弟,只要安排一个身量相仿、同是男子的尸身,就能至此,事上再无“二小公子”。
而旗云关曾是一云游散人定居的地方,养大枨嘉后,那散人便也没有什么牵挂,自行出游去了,可谓一个“人去楼空”,若是那国君想要调查,也得有些本事,能在大海里去捞一根针。
卫钊这里有些困难,他与国君虽不亲近,但对彼此揣摩得犹如彼此肚子里的蛔虫。
说晏清王遇到一个女子,随之带在军中,也不是不能接受,若要说行军久了,暗生情愫了,就要携手一生了,别人还能当一个佳话,他一国之君可不信这样的鬼话。
所以卫钊半真半假,将枨嘉是他救命恩人的事也加了进去,只是换了一个时间线。如此一来,就算别人看来真心不足,至少动机成立。
但国君也知道,卫钊也不是一个为报答救命之恩,就只会想到“以身相许”这招的人,他大可以找另外的路子。
所以,他另有打算。
这次找枨嘉书房谈话,一来,是要告诉枨嘉,两日后,便是国君的宴请,国君要让卫钊带上家眷。二来,就是为了保证两人的口风一致。
凡事,总要见上一面才知真真假假。
听到这个消息,枨嘉只觉麻烦。
一来,她担忧自己见到千舒国国君会不会给不上好脸色;二来,真正的“好戏”就要上演,她居然紧张。
“无妨,你就只管按照你的节奏来,我自会配合你。”卫钊说。
枨嘉思索,问出来了连日来她一直深埋在心里的问题:“你这么做,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
那天卫钊说自己要演的是“无心朝野的痴情种”,痴情不痴情的另说,但前面的“无心朝野”很有意思。
是真的“无心朝野”吗?
还是想着“扮猪吃老虎”呢?
那他卫钊想要的,是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吗?
此刻窗外暮色已经降临,卫钊刚点亮屋内的蜡烛,火光竹影在他身上此消彼长。
他现在是背对着枨嘉,故而枨嘉无法看清卫钊的脸,不过她转念一想,若是卫钊有心遮掩,她恐怕也难以解读出卫钊真实想法。
“你觉得我有什么目的吗,嘉嘉?”
这声轻而慵懒,仿佛就是让枨嘉随便猜。
这种揣测的感觉枨嘉太熟悉了,以前和兄长谈论政事的时候,常常就要揣度他们君上的心思。
但卫钊不同,他们有过两年的称兄道弟,也有过四年的空白,如今卫钊是什么境遇,也足够推翻枨嘉对一个人所有的猜测与认识。
枨嘉凭借着自己的敏感:“你虽说无心朝野,可你要的便是这朝野。可你要这朝野干什么呢?”
那人在烛光中侧身,眉眼嘴角带笑:“是啊,我要这朝野做什么呢?”
这人是个学人精吗!枨嘉白了白眼。
见状,卫钊知道枨嘉耐心耗尽,好声好气:“好了,我也不逗你了。”
“我确实对这朝野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当下不比前朝,贵族儿女生来便是贵族,贫民生来便是贫民,当下,布衣可为君,亡命之徒可翻身做将相。我算是贵族落为平民的例子,想要在这个环境里有一席之地,总要有点技艺傍身。”
“我不在乎我究竟身在哪里,当初在澄国,我就想着在澄国成家立业,如今来到千舒国,我便在千舒国成家立业。”
“千舒国国君疑心重,而我如今在军中威望建起,自然要想办法削弱那国君心里的猜忌。”
“兵权我还不能放,但志向,我可以明确地告诉那人。”
卫钊面对着枨嘉,明眸清澈,语气真诚:“若他信我,我便做好这将相之位,保家卫国也好,开疆拓土也罢,绝不僭越雷池;若是他不信我,他就别想在那位置上坐的安稳。”
语出惊人,枨嘉满脑子都只飘荡着一个词:狂妄。
“可这与你要拿我做迷惑你那君王的幌子有什么关系?”
枨嘉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被催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