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虽然周遭的环境不算安静,但也遮盖不住苏玠的声音,全部鸦雀无声了起来。
柳茗是除三位当事人之外,离得最近听得最清的人,不免吃惊,但多年的经营早就她面不改色的态度,还很知趣地福身远离是非之地。
一呢是不想撞破秘史,二呢不想自己被殃及,毕竟这个搅屎棍是混着自己的队伍进来的。
她之所以带着这人,除了和上回店里的债务有关,也和这人自称和卫钊紧密的关系有关。眼下看,可不吗?是情敌欸。
原来上回引得卫钊在她面前酒后失态的另一个主人公竟是这位苏玠。
柳茗只知道上回是卫钊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成婚才如此,却不知道真正的新郎是谁。
临走前,柳茗还远远收尽了三人的场面。
啧,这该死的修罗场。
修罗场中心的枨嘉万没想到,两年多过去了,她上门说也说了,躲也躲了,家没了,国也破了,却还能被人找上门来。
手掌被卫钊捏得很紧,甚至有些过分用力。
实在是有些痛,枨嘉还空余出的大拇指在卫钊的手背上摩挲,意为安抚,望对方不要紧张。
紧张?
回过神来,枨嘉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下意识地这样解读卫钊。
卫钊也收到了枨嘉的小动作,回首看了她一眼。
枨嘉望着那样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意味深长的眼睛,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然而这本毫无根据,毕竟他们什么都还不是,不是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枨嘉对卫钊笑了笑,回头对苏玠说:“苏玠是吧?我记得两年前我亲自上门退过婚,而我们也没有任何夫妻之实,如今我兄长已不在人世,世上没了为我做主的人,我的婚事,我自己说了算。”
“按理来说,我没有任何应该履行关于婚事的义务,不知苏公子这番问话,意欲何为?”
苏玠还是那副笑面的模样,对枨嘉的说辞仿佛意料之中,他亦没有任何窘迫之色,道:“枨姑娘所言不差,但你可知,当年你兄长向我父亲商议此事的时候,可是交换了不少的军需物资的。”
庭中风穿过,苏玠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正正好好地传达到面前的两人。
枨嘉皱眉:“你说什么?”
这场婚事难道另有隐情?
苏玠抱臂上观,枨嘉的表情似乎很好地取悦到他:“你希望我在这里和你说吗?”
此刻,枨嘉意识到,眼下人多眼杂,大庭广众不是商议二人陈年旧事的地方。
她抬眼看了看卫钊,想着至少要征得主人家的同意才能顺理成章地找个安静的地方,以便她可以细细问来。
卫钊在等枨嘉的话。
“我需要单独和人聊聊。”
卫钊深深望了枨嘉一眼后,转头:“殷叔。”
“是,王爷。”
“找个安静的房间,带夫人过去。其他人,照常庆祝。”
枨嘉本想着就跟着殷叔走了,但卫钊叫住了她:“另外,我要跟你一起。”
他凑身上前:“你现在是我晏清王的人,和其他男人独处一室,于你名声不利。”
“你放心,你若不想我听,我便在门口等你。”
跟先前捏紧的手掌所带来的感觉不同,语气之间尽是温柔与包容,不见紧张。
枨嘉盯着卫钊看了好几眼,也不知道是在确认什么,蓦地,嫣然笑道:“无妨,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我需要王爷陪着。”
卫钊怔了怔,复而笑道:“那就听夫人的。”
高手就得是有来有往的。
苏玠撇嘴:“连天地都还没有拜呢,叫的这么欢?”
枨嘉顺着苏玠的话挽上卫钊手臂,尽量显得自然、轻松和亲密:“苏公子,我们走吧。”
苏玠盯着枨嘉的举动,喜怒不显,探究和端详多于其他意味。
……
三人坐于席,枨嘉开门见山。
“什么军需物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玠慢悠悠的,非要这种时候显得自己高深莫测似的,才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原委道出。
原来,那时候澄国军需物资紧,内无充实国库物资,外有敌国夹道相击,澄国不过弹丸小国,根本应接不暇。
厉晔也是实在没有了办法,才想到要从苏玠那儿获得军需。
一开始,本没有枨嘉什么事,不过是厉晔和苏玠之间的交易,只是后来,澄国和仓阳国战事吃紧,限制各种交易往来,像两人之间的交易更是被严加禁止。
苏玠无所谓这笔交易,而且他作为仓阳国的国民,给敌国卖军需本就有违常理,所以急得只有厉晔,军需不够,国将不国。
下下之策,他想到了枨嘉,想到枨嘉的往后余生。
一场婚事,换一时物资,也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