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怎么醒了?” 洛半月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眼皮沉甸甸似有千金重,但她还是勉力睁着,迷茫地看向说这话的年轻女子。 这位年轻女子穿着女仆装,戴着和衣服同色的缎带发箍,五官只是清秀,看她的眼神很挑剔。 “我不能醒吗?”洛半月打起精神,笑呵呵地反问,坐在床上以指作梳顺了顺自己这一头金发,然后才发现她身下是一张花床。 真正的花床,床单不是丝绸,而是一层厚厚的深红的玫瑰花瓣,软乎乎的,像席梦思,还伴随着浓郁的花香,不知道铺了多少层,洛半月都想在上面打个滚儿了。 年轻女仆简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挥舞着鸡毛掸子,在四四方方的房间内清扫了起来。 但看得出她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看洛半月一眼。 洛半月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简身上移开,打量起了房间。 第一印象是小、很小、非常小,巴掌大的一块地。 其次就是简陋了,除了一张床,一架衣橱,一个床头柜和梳妆台外,便只有一个用来洗漱沐浴的隔间了,不说饭桌和马桶了,连门都没有,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 家具虽然少,但还算精美,虽然都已经半旧不新了。 房间里没什么可打扫的,简胡乱敷衍了两下便把鸡毛掸子挂回了墙上,见洛半月还没睡着,不免有些讶异,不客气道:“公主还不睡吗?” 洛半月“唔”了一声,强撑疲惫道:“是有点困。”她没骗人,绝对本色出演,上下眼皮几乎要黏在一起了,打架打得厉害。 她的精神力虽然比不上星辰,但也不至于这么差吧,竟然连倦意都抵挡不住。 不不不,一定是原主太久没睡了才会这样,洛半月安慰自己。 为了骗过简,洛半月往枕头上一躺,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简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听到轻柔平缓的呼吸声后才走开,一边挪着步子一边低骂:“睡得跟猪一样。” 随即她左两圈右三圈拧动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然后一拍台灯顶端,地上便多了个正方形洞口。 下面有光,借着这些光,洛半月看到了洞口的几截楼梯,简顺着楼梯走下去后,洞口自动合上。 洛半月好像还听到了水流的潺潺声,她觉得自己没听错。 用力掐着手心,硬是在手心掐出了五个红红的月牙印,舌尖也快被洛半月咬出血来了,但倦意还是像猛兽一样地袭来。 她察觉到不对劲,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睛,看东西都出现了重影,终于没抗住,手臂一软,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姐姐!〕洛星辰有点急了:〔姐姐你醒醒,别这么睡,姐姐。〕 见洛半月仍然沉浸在梦乡中,洛星辰泄气了:〔这样会着凉的。〕 至于其他的,洛星辰倒是不关心,有她看着,没人能伤害姐姐。 洛半月这一觉睡得极长,比洛星辰和洛半月自己想象得都要长。 她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洛半月踏着拖鞋头重脚轻地走进隔间,铜盆里盛着八分满的清水,两只手掬起一捧就往自己脸上浇,凉凉的清水让她也清明了不少。 洛半月眸光冷凝,如同雪裹琼苞,靠着墙壁理了理这个位面的剧情。 睡美人的故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布鲁国的国王王后喜得爱女,为小公主举办了盛大的庆生宴,因为没有邀请一位臭名昭著的女巫,女巫心生怨恨不请自来,诅咒小公主在十六岁生日那年死去。 虽然国王王后及时命令骑士杀死女巫,但也只延缓了诅咒,十六岁那年,小公主果然陷入了沉睡。 那位倒霉催的小公主,自然是洛半月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爱罗拉。 原主爱罗拉沉睡的第五十年,邻国误入城堡的王子对她一见钟情,从王国的巫师那里得到破咒的药水,因为原主爱罗拉怎么都喝不下去,只好狗血地以嘴渡药。 一吻定情,一吻缠绵。 那药水很管用,原主爱罗拉真的醒了,皮肤依旧娇嫩,容颜依旧美丽,像一朵动人至极的玫瑰花。 原主爱罗拉被王子带回了自己的国家,但王子并没有娶她,而是把她安置在一座高塔中,因为玫瑰是布鲁国国花的缘故,还特意在高塔外种了无数带刺的红玫瑰。 王子很爱她。 但或许是因为前五十年的沉睡,原主爱罗拉的身体很差很差,精神非常不济,别人一天睡五六个小时、六七个小时,原主爱罗拉一天要睡二十三个小时! 王子说,是诅咒没有祛除干净。 除了这个貌似也没有别的解释了,王子一直想请巫师再熬制一瓶解咒的药水,但因为材料不足,只能遗憾放弃。 原主爱罗拉在布鲁国城堡中蹉跎了五十年,又在这座高塔中蹉跎了又一个五十年,没有出去过一步,几乎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床! 难怪原主想不再沉睡,想走出高塔,谁能忍受多年如一日地呆在方寸之地呢? 想要走出高塔,就得不再沉睡,洛半月自认精神力不弱了,生理的困怠她完全可以抵抗,但她竟然没抵抗住!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精神力稍好一点的人都不会这样,更别说她了。 不是生理的,那会是什么? 洛半月郁闷地走到窗前,一把推开,入目的是一地深红玫瑰,前后左右都种得满满当当。 最早的玫瑰花其实是开在藤蔓上的,带刺的藤蔓,带刺的玫瑰,交错纵横,像一张巨大的花网。 白色高塔在这张“花网”的中央,像蜘蛛网上的虫子,逃无可逃,遁无可遁。 她低头,乌青的藤蔓爬在白色的高塔上,将高塔妆点得清新如画,不过只爬上了区区三四米,停留在底部。 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