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秉呈见苏漫漫态度如此坚决。
一阵无奈。
他轻叹着拍了拍苏漫漫的脑袋,低声说:“爹娘在隆里村生活了大半辈子,如今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已经是顶好的日子了。我从未想过将他们接来京都城,那日大哥乃是无心之言,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没有放在心上。”
苏漫漫摇头,伸手抓住了沈秉呈的大手,轻笑着说:“只要你不觉得我这般抗拒与公婆住在一处是不孝顺的做法便够了。大哥想跟家人团圆,也是正常的。”
“爹娘就算来到京都城也未必过得舒坦,何况在京都城也不是那么平安顺遂的,让他们在隆里村没什么不好。”
沈秉呈轻叹着拍了拍苏漫漫的小脑袋,低声说:“何况娘她总有一些与我们不同的想法,若是让她来插手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时间久了,容易影响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你性格吃不得亏,我也舍不得让你受委屈,而娘毕竟是亲娘,我总不能跟她说重话。最有效的做法,便是我们各自安好。”
他并非拎不清之人。
他爹娘如今在隆里村丰衣足食,受人尊敬羡慕,还有丫鬟伺候,过得那叫一个舒心。
若真的来了京都城,互相影响,互生矛盾,只会让他们谁都过不好。
若是寻到机会,他会回去
探望爹娘和二哥三哥及他们的孩子。
但也仅限于此。
他和苏漫漫夫妻二人愿意将大哥大嫂和他们的孩子带在身边除了大哥大嫂对他最好之外,更因为大哥大嫂听劝,什么事都愿意听他和苏漫漫的意见。
而非二哥二嫂与三哥三嫂那样满心算计。
苏漫漫很赞同沈秉呈的做法。
并为此觉得十分窝心。
这个男人理智、沉稳、可靠,还十分在意他们夫妻之间这份感情,很懂她的情绪,照顾她的任何想法,尊重她做下的所有决定。
万事以她为先。
她真的觉得沈秉呈处处都好。
即便他们现在聚少离多,更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家里等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到来。
可她还是觉得甘之如饴。
因为沈秉呈值得。
沈秉呈派出去的人半月不到便将钱先生带回来了,只是钱先生受伤太过严重,又硬撑着赶路,刚一回到京都城便被送到他许多年未曾回过的永呈王府休养。
沈秉呈第一时间带着柳大夫赶到。
柳大夫给钱先生把脉之后,脸色凝重地说:“钱先生受伤太过严重,本就不该长途跋涉,如此一番折腾,只怕是再养两个月都未必能痊愈。”
“师父有急事要做,不愿意耽误,没人能拦得住他。只要能治好便好,还请
柳叔帮忙。”
沈秉呈非常真诚地恳求柳大夫。
柳大夫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们一个个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何必找我医治?干脆一把砒霜吃下去一了百了。”
沈秉呈被凶了也不敢还嘴,他自知理亏地道歉,柳叔摆手道:“罢了罢了,姑爷不必多言,我必定竭尽全力医治钱先生。”
沈秉呈刚点头,便被柳大夫赶出了房间。
钱先生发高烧,昏迷不醒,脑子都快烧糊涂了,嘴里还念叨着儿子。
苏漫漫拧着眉头说:“我还不曾见师父受过这么严重的伤,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刺杀亲王。”
“皇上有问鼎天下之心,师父又曾是战功赫赫的百胜将军,虽然这些年不再掌握兵权,却不曾失去功力,自然有人容不下他。”
沈秉呈侧头望向坐着轮椅在一旁面色平静的黄禀城,拧着眉头说:“你是何想法?”
“认祖归宗。”
黄禀城抬眸望着沈秉呈,很轻易便能看出沈秉呈眼底的不满,他眨眨眼,淡声说:“我知晓你对我如今的态度有所不满,但我自幼便离开永呈王,虽然知晓他这些年为了寻找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也清楚他是为了早些回来认我才不顾身受重伤执意赶路,可我与永呈王不过几面之缘
,一句话都不曾说过,我看他如此,虽也痛心,却没办法像你这样情感强烈的在意他。”
沈秉呈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眉头紧皱着,半晌无言。
黄禀城继续淡声道:“若是这些年我不曾与他分开,一直在他身边长大,得他亲自教导,我想我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与他最亲近之人。”
沈秉呈慢悠悠地将视线移开。
一时间,众人无言。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黄禀城说的是实话,即便是亲生父子,想有深刻的感情羁绊也得相处才行。
否则便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沈秉呈确实没办法责怪黄禀城不担心他师父的身体状况。
因为这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