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将将打鸣,林家院里已经有了响动。
林煦炎到后院柴房拿了四根没劈过的柴禾点燃了举着当火把。
夏清背着两个垒在一起的背篓,手里提着装水的陶罐,和挑箩筐举着火把照明的林煦炎走在前头,林母自个儿点了一根走在后头。
地里小麦到了收成的时候,得赶着时间收割,空出地又要不停歇地种下玉米稻谷。
八分熟收麦,全熟割稻谷。不论收哪个,最累的都是林煦炎,家里只他一个壮劳力,最苦最累的没个人帮衬。
今年家里多了夏清,林煦炎虽不会让他干多重的活,总归也能做不少事,他松快不少。
夏清左手抓一把麦秆,右手带镰刀,每把镰刀昨个全用磨刀石磨了一遍,镰刀是又快又亮,用着十分称手。
燃烧的火把将麦地照的亮堂,风吹过火光跳动地里的麦子好似都一闪一闪的。
地里一时无人说话,耳旁萦绕着割麦秆的声音,是丰收之声,格外喜人。
林煦炎望着割麦子愈发熟练的夏清,发觉在瞧他,便露出个笑,挂着两个梨涡乖的不行。
林煦炎心中酸涩,他要更加努力,以后定要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林家有块地挨着吴家的,以前两家关系好时还一个帮一个,现在又出了吴虎子欺负夏清的过节,只怕更加瞧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果不其然,割完一块地林煦炎领着夏清到两家挨着的这块来,正坐在地头休息的王婆子登时翻白眼飞眼刀,恨不得扎他俩儿百八十个窟窿出出气才好。
自家嫁出去的小哥儿日子过得不好,宝贝大孙子还被抽条子欺负,迫于林煦炎着实凶悍,儿子都不是对手,她个老胳膊老腿的怎么干的赢,让她的气怎么顺,口里连长了好几个大口疮。
这会儿不能直接动手顺心,好歹出口气,一时间净听她在地里逼逼叨叨了。
夏清听了直皱眉,倒不是王婆子骂的难听,只她不知是坏了嗓子还是咋的,扯着一副公鸭嗓听得人耳朵疼,奈何她在自家地里说自己的话,又没碍着他们不好劝说,只得苦着一张小脸委屈巴巴地挨到林煦炎旁边撅着嘴,小声控诉:“好吵好吵。”
林煦炎也觉闹心,好在这块地不大,再有一柱香的功夫就能去林母那头,手心脏,用手背蹭了蹭夏清的脸颊:“还有一会儿就能去娘那边了,坐着休息会儿吧。”
夏清配合偏头挨着林煦炎的手背,顿时好受多了:“我不累。”干劲满满地道:“我们快些吧,早点弄完。”
“好好好。”
两人加快了手上动作割完麦子,夏清单手撑着大腿站起身,一直蹲在地上腰酸腿疼的,本是要把割完的麦子先担回家的,那花的时间要多不少,他便让夏清坐着休息,顺便守着麦子,以防有人动什么坏心思偷了去。
夏清随意找了处坐着捶捶胳膊腿揉揉腰的,一只斜眼注视着这边,见厉害的走了撇撇嘴,一双老眼滴溜转,一看就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有的人啊,可不见得就是真好了,一天傻里傻气的,嫁人这么就不见肚子有动静,我看不仅是个傻的,还是个不下蛋的。”
夏清懒得和她费口舌,自顾自休息,王婆子见夏清不搭话,知晓是个软柿子好拿捏的,越说越来劲。
“保不齐以后生了随娘也是个傻的,现在林家不说什么只看以后定是会休了你这傻子哩。”
刚才还只是指桑骂槐,现下只差用手指着夏清鼻子骂了。
夏清看起来小小的软软的,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实际上是个炸了毛的小奶猫,对自己人袒露柔软的小肚子,对这种不仅咒骂他还咒骂他未来孩儿的老辫婆绝壁是没那么好说话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让蹲在地上割麦子的王婆子仰视自己:“不怪你孙子是个熊的,家里老的都这般带榜样,他也就有样学样,我能教训他欺负人,也能教训你个为老不尊的。”
长辈自是要敬重,可没个长辈样就另当别论,夏清可不会让别人骂了还乐呵呵地伸脸过去再让人打一巴掌。
王婆子觉蹲着矮人一头,连忙站起来,用镰刀指着气势汹汹叉腰怼他的夏清,张嘴骂道:“你个小贱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她儿子儿媳都在,害怕他个弱了吧唧的小哥儿不成。
夏清仰着头用鼻孔看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来呀来呀,我看你是先撕烂我的嘴,还是我先打掉你的牙。”说着还捏着拳头在空中比划。
不过骨架小,手也不大,攥成拳头没多大威慑力。
吴大河听动静站起身,显然是要给自己老娘撑腰,王婆子几个大跨步从自己地里跨出来,脚马上就要落在林家地里。
“干什么啊。”夏清身后传来一阵暴喝,是担麦子回来的林煦炎,他面色冷沉,目光如刀落在堪堪止住步子的王婆子和表情讪讪的吴大河脸上。
夏清见给自己撑腰的人来,尾巴翘的老高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