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菅人命。道爷的师门被他的师弟屠戮殆尽,而他自己也发誓将用残生为师门报仇,消灭这个孽障。
道爷、侠客与女鬼们里应外合,和那妖道大战了一场,虽是成功毁掉了妖道的肉身,却无法让他神魂俱灭。为了防止妖道的灵魂夺舍重生为祸人间,他只得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布下这“锁灵阵”,将徘徊此地的灵魂都禁锢在宅子内。那名侠客是无辜且好运的,他这一介凡人,在道爷和众女鬼的庇佑下,有惊无险地活了下来。
“那位道爷在魂魄消散前,曾留下谶言。”楚玲珑道,“若是《鲁班书》自行选定了主人,那么那人便会打散妖道残魂,破除‘锁灵阵’,还我们自由。”
陆霜天还是将信将疑,楚玲珑叙说的这个故事里,依然有无法解释的地方,那就是她们明明是站在道爷一方的,为何也会被关在这阵里?她的脑子里闪过这样一种可能性,“锁灵阵”中的残魂其实是压制这些恶鬼的道爷,她们用花言巧语骗我,只是为了让我破阵,一旦阵破了,便会杀我灭口,逃出去为祸一方。
“我知道,陆姑娘一定会怀疑,我等为何不在阵布下之前逃出去,而自愿留在阵内。”在陆霜天还没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口前,大太太便开口了,“您随我过来,一看便知。”
从偏门进去,眼前的是整座宅邸里最大的院子,院中央的青石板自然早已在风出雨打日晒和草木持之以恒的侵蚀下,裂的裂碎的碎,完好的寥寥无几。穿过这一路有些扎脚脖子的草地,陆霜天跟着大太太走进祖堂,里面除了碎石烂布外,家具只有一张铺着灰黄色绸布的长桌。原本在这里供奉着的晋国公一脉列祖列宗的排位早已不见踪影,而是分散摆放着三个看起来有些怪异、却一尘不染的摆件——一个上黑下白的葫芦、一个在日光下闪着青色反光的黑色玉制鲤鱼像和一个火红色石榴石制凤凰玉佩。
这三个摆件围成的区域中心,放着一个落满黑色粉末的黄铜水盂,水盂倒扣着,上面贴着同样沾满黑土的五张符咒,一张贴在顶上——也就是水盂底部,其余四张分别贴在水盂的前后左右,一半粘在盂上,一半粘在桌子上,像是四张胶带把水盂固定在桌子上一般。左边和顶上的符咒,其上红色的图案糊成血色的一片,而另外三张符上朱砂绘成的纹路清晰可见。
这水盂看上去挺普通,但你若盯着它看的时间久了,便会起一身毛毛汗,一股莫名的恐惧和冲动,促使你解开符咒、打开水盂放出里面的东西。这种感觉,就像你站在高楼顶层的边缘,明明害怕到腿软,却不由自主地想往下跳。
陆霜天抹了把冷汗,喘匀了气说道,“这个坛子里装的,就是那妖道的残魂?”
“是。”大太太点了点头,拢着袖子弯下腰,掀开了从桌边垂下的布,桌下藏着的事物被展现出来,“这便是我等留在阵内的原因。”
陆霜天看清那些东西,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她上前两步,接过大太太的手拖住那块布,蹲下身仔细看。那桌子下是十三个摆成圆的小坛子,坛口没有密封,也和桌上的水盂一样落满了黑色粉尘。
等等,这个灰和普通的好像有点不一样!陆霜天掏出手机,开机后便打开了手电,白光照在细粉上,照出一道道细浅又杂乱的纹路。再仔细一瞧,这些纹路看似蜿蜒无序实则暗含规律,阴冷的能量自那些坛子出发,沿着桌腿向上爬,渗透桌上铺着的布,绕到桌上扣着的水盂上,想一圈圈锁链,将水盂死死压住。
陆霜天又蹲下身,将手电的光照进桌下的坛子里,那些坛子里装了大半坛黑色的细灰,她一个个看过去,其中一个坛子突然闪出白光,她将手伸进坛口掏了掏,摸出一个一头圆一头尖的硬物。
那是人的牙齿。
猝不及防地,陆霜天的后背遭受一记,虽然不重,但也差点吓地她五体投地。
“喂!你掏我骨灰干什么?!”红衣快气死了,又狠狠踢了陆霜天两脚。不论哪只鬼看到有人对自己的遗骸或者骨灰不敬,没当场掐死对方,已经算好的了。
陆霜天自知理亏,忙将牙齿扔了回去,揉着腰站起来干咳了一声对着红衣道:“咳,我就确认一下……冒犯了还真是抱歉啊……”
红衣依然恶狠狠盯着对方,她的姐妹们上来打圆场,可看向陆霜天的眼神都好似在看什么让人生理不适的东西。
陆霜天讪讪地挠了挠脸,蹭掉手上的灰,又转过头去研究桌上的三个法器。她摸上离自己最近的鲤鱼像,想把它拿起来仔细看,可如同钉在桌上一般,她使出了自己力量的极限,仍没有移动那拳头大的小像半分。
“法器被启动后,除非您的修为比道爷还高一个阶层,不然不可能移动的。”沉默已久的大太太开口道,“您还是别费这个力气了。”
陆霜天吐了口气,问道,“那当初,金、土两个法器是怎么被破坏的呢?”一边说着,她的手仍没从法器上挪开,而是用自己的灵元跟它沟通。
“就在那两只妖怪来的时候,法器毫无征兆地,突然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