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配不上,但我得到了。”
从疗养院回来后,周安的心平静了很多。
她开始去图书馆整理自己之前的研究笔记,打印机也陪着她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到第二天全部打印完的时候,她手边已经有厚厚的一摞了。
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她再一次去到赵老教授的办公室,老教授正在读文献。
周安简单自我介绍后,将自己的笔记放到赵教授的桌上,低头十分恭敬道:“老师,虽然没有能拿到进课题组的名额,但我还是想请您看看我之前写的研究笔记,看方不方便给出些建议。不管能不能跟着您学习,我都还想继续研究下去。”
一番话听起来极为诚恳,再加上笔记密密麻麻的,有很多批注和注解,一看就能感觉到做笔记的人有多么用心。
赵老教授果然拿起来认真地翻看,看了几页,他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热爱学术的学生,扶了扶眼镜,朝着周安道:“你先回去,我看看你这个笔记。”
周安笑了笑,点头离开。
那本笔记里面有一个话题是和赵教授的主要研究方向相关的。周安在整理笔记的时候,特地加上了一个和赵老教授相反的观点,或许周安的这个观点还略显稚嫩,但至少能增加引起赵老教授关注的概率。
一本笔记,或许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但是对赵老教授这样的人,或许会有用。
赵老教授是那种以学术为生命,几十年的人生里唯爱学术研究的人,他纯粹、执着,这样的人往往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爱才。
他们珍惜和自己相似的人,哪怕有一点相似,都会忍不住多给几分心软的关注。
周安必须承认,自己卯足了劲儿要进课题组虽然动机不纯,但是那本研究笔记上记录的知识和心得却是她好几年的功夫。
在写下那些笔记时,她并不知道自己会用在这件事上。
她只是纯粹喜欢读书,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呆在图书馆光线好的角落,专专心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任何烦恼和痛苦。
曾经那个一笔一划写下笔记的周安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这些文字会成为她走向命运拐点的工具。或许这便是命运将她指引至此。
……
果然,不到一周,周安就听说赵教授向学院申请召开教研会,辅导员特意嘱托周安也参加。
周安暗自窃喜,但她稳了稳心神,应了下来。
教研会上,赵老教授的声音很是有力。
他说:“我想替一位学生争取一个机会,希望学院能同意我的课题组破格增设一个科研助理名额。我认为这本研究笔记足以证明这个学生对学术研究的热爱,我们这个行业最珍贵最稀缺的就是发自内心的热爱。为了这样一份热爱,我想打破原本的考核规则也是值得的。如果有什么不良影响,我来替她承担。”
法哲系的老师们大多崇尚规则,谨守着程序正当的原则,尤其是像赵教授这样孤傲了一辈子的老教授,更是将规则和秩序奉为圭臬。
因此不管陈娜是怎么入选的,但她已经入选并且经过公示了,完全符合程序,再加上周安手上也没有她和许钦寿勾连的实质性证据,所以,她没有试图从陈娜手里抢名额,而是选择利用赵教授对学生的惜才之心,引得这样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愿意为她破格争取到一个名额。
周安坐在角落,听着赵老教授的声音在整个会议室回荡,她低下头,只是听着。
从来没有人这样维护她,一切在她计划中,但好像又超出了原本冷冰冰的计划。
赵老教授,赵明均,他是法哲领域相当有威望的老师,不仅因为他学术能力强,更是因为他的品性纯良,令人钦佩。
他像明灯一样照亮过无数学生,桃李遍布国内外。
周安想,其实自己是配不上这样的人给出的维护和帮助的。
只是,配不配得上,她都已经得到了。
离弦的箭是不会回头的。
……
正式进入课题组后,周安勤勤恳恳做着赵老教授布置的课题任务,她做得格外认真,赵老教授也用心指导。
这天,周安正在和赵教授探讨最近的收集到的课题问卷结果。
周安把自己针对结果的思考讲给赵老教授听:“这些问卷的采集对象主要是存在被欠薪情况的农民工,根据他们的反馈,相当一部分人的态度是认为工资的延迟支付已经形成行业惯例,他们无力改变。我们如果尝试对他们进行法律援助,可能不仅不会让他们的合法权益得到保护,反而会破坏他们和工程承包方老板的人情关系,毕竟大部分务工人员存在熟人之间互相介绍工地散活儿的需求,这也是他们寻找合适务工机会的主要信息来源。”
赵老教授有些沉默,法律讲规则,但在现实中人情考量超越法律规则的情况才是常态。
“你说的倒是很中肯。”一道低沉的男音在身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