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把美好的人毁掉,是一种恶毒但快乐的趣味。”
京华市的一处老宅,这里正在举行葬礼。
逝者是是姜氏合作伙伴家里的老人,因此姜南正出席了葬礼。
听说这位老人曾是京华大学商业系的教授,德高望重,去世前吩咐一切从简。
姜南正打量着葬礼布置,简洁但不失大气,看起来比他以前参加的葬礼要顺眼得多。
事实上,很少有人知道,他很喜欢参加葬礼,看着人脸上露出伤心和难过的表情,他觉得十分有乐趣。
棺椁旁是一群哭得正伤心的人,他斜倚在角落里暗自欣赏,一双桃花眼,笑得漫不经心。
仔细凑近看,会发现那笑不达眼底,没有半分感情,反而盛满了戏谑。
正在哭的人群中,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鼻头是通红的,清澈的眼睛含着泪珠,不肯掉下来。
她分明没有哭出声,但她身上散发的痛苦和悲伤,是姜南正见过最强烈的。
他很少用“强烈”这个词去形容人的感情,因为能让他觉得强烈的情况很少。他见过大多数豪门葬礼上都是假哭,哭得鼻涕眼泪混在一起,不知道是在哭自己分到的财产不如意,还是在哭靠山没了,悲叹于家族命运也许就此走向衰落,但不管是哪种,姜南正都觉得太无趣了。
而面前的女孩子,哭得让他忍不住驻足停留,他觉得实在是太赏心悦目。
姜南正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孩的身上,那目光实在过于有侵略性,他身边的管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姜仁对着姜南正道:“她是解家的女儿,叫解兰。去世的这位是她的老师,听说师生关系很好。”
姜南正侧目:“是宋怀煦打算让宋择善订婚的那个解家吗?”
见姜仁点头,姜南正笑得张扬:“哦,那就更有意思了。”
……
解太太从车上下来,外面飘着雪花。解董连忙拿着伞迎上去,揽住解太太的肩,给她撑伞。
解兰见自己的母亲来了,扑进母亲的怀里抽泣。
解太太抚了抚解兰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耐心,她将解兰牵到走廊坐下,她点点自己女儿的额头,嗔怪道:“晚饭总要吃些的,这饺子是你最喜欢的馅儿,多少吃几个,别哭坏了身子。”
女儿为恩师如此伤怀,解太太是理解的,但也生怕自己的孩子过于伤心。
解董半蹲在妻子和女儿面前,替他们捧着保温盒,眼底含笑,看着妻子将亲手制作的饺子蘸些陈醋,喂给女儿。
解兰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但还是接下了母亲喂过来的饺子,她不想让自己母亲操心。
解母出身名门,温婉端庄,解父做茶叶生意,养了大半辈子的茶,性格敦厚,为人和善,教养出来的解兰乖巧懂事,是京华人人都要夸一句的好孩子。
一家人其乐融融,很是温馨。
姜南正站在老树投下来的暗影里,看着回廊那边保温盒冒出的热气,眼里满是阴霾。
此时阖家团圆的景象和刚刚解兰哭得不能自已的样子在他脑海里盘旋交错。
他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转身离开的时候,狠狠踩中地上的树枝,树枝上的雪被踩飞起来落到他的鞋里,浸湿了鞋袜。
刺骨的寒冷他感受不到,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最讨厌冬天,更讨厌冬天吃饺子。
他还讨厌笑起来这么好看的女人,刚才还在哭,现在就在笑,姜南正很不喜欢这样的笑。
他要解兰哭,亲手弄哭她。
他并没有察觉到,那日常的家庭温情,已经让他变成了被人恶狠狠踩中尾巴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