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源寻和陆景,有所准备地吃了半个闭门羹。
早听闻骆齐飞此人生性放浪,不喜约束,兼以容貌招摇艳丽,因了铜花箭扬名天下,颇有与沈郁之俊秀风采互文之意。沈郁最喜结交论道,出门往往不过数十日便回,唯独曾在鹤阳曾逗留大半年。回望天教后说起铜花箭和骆齐飞,那就是年幼的宋、陆二人第一次听闻此人了。
当然,他们听到的也不全是美名,比如还有这位骆宗主“独特”的处世之道。作为一派之主,她似乎不爱亲力亲为,门派中大小事务她总能处理得飞快,间或交给几位总师级别的人物,然后就神龙见首不见尾了。至于那事情处理的结果到底如何,她从来没那么关心,凌云宗弟子也不关心,他们乐得不被约束。
传言,市井勾栏中常能看到她的身影,不是吃喝,就是玩乐。既如此,那么作为母亲,大家也认为是不合格的,且不说少主骆吟帆被放养着长大,父亲是谁不得而知,那双脚一撇下山去,花天酒地美人怀的态势,与他娘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样的掌门的带领下,凌云宗的风气可以说是自由,也可以说是散漫,这特点自然而然也影响到了弟子的武法修炼。所以世人都说,难怪凌云宗虽在四大派之列,这几年来实力却处于末位,尤其是近几年的登天试,除了骆齐飞本人,只有一个门人勉强打败望天教的高手终于得了个第二,但第二天就离开凌云宗神隐了,使得凌云宗的总体实力,又降了一格。
其余三大派的掌门人,都不喜欢这种风气。宋源寻和陆景也零零总总从认识的凌云宗弟子那儿听说,凌云宗不少弟子也不甚满意这位掌门人,内里一些师人似乎早有矛盾,然而毕竟修行还靠个人,再者骆齐飞的修为也的确有说服力,普通弟子能说什么,便也咽了这口气。
今日来访凌云宗,开头似乎是个好征兆。接待两人的是一个苗族打扮的少女,正是骆齐飞的侍女兼非正式弟子,名叫蒹蒹。少女彩衣彩裙,环佩叮当,背上背一把精巧的纹饰雕弓,纤细手臂之下的掌中握着几支鲜红的羽毛箭。当时正是练功回来,一见两个望天教来的客人问明来意,两个酒窝洋溢着可爱的笑意:“今天很好,宗主在门派里!”
于是宋源寻和陆景被带去竹楼等候,其间蒹蒹忙活得来回跑,又是端酒端吃食,又是奉上各种法宝供两人观赏,然后也没影了。宋、陆两人足足在竹楼里足足等了四个时辰,从早到晚的结果是等来气喘吁吁的一句话:“对不起两位师兄,宗主虽然在门派里,但我还是找不到她!”
陆景在办完这件事后对宋源寻说,除了练功,那是他头一次在一个地方待超过两个时辰,他觉得快要憋死了。
宋源寻看着明媚的少女一身汗,头上的银冠歪歪扭扭,也很无语。凌云宗就坐落在城外格龙山上,此山脉比东寰山广,但凌云宗弟子出没之地却比望天教小很多,跑了一天竟然找不到也是很厉害了。
“你确定骆宗主在?”陆景只能从源头上怀疑。
蒹蒹肯定地点头:“一定在的!今天早上见到宗主,她说最近要在门中修行,所以肯定在。”
“修行?”
这要是短期闭关,起码得等个一段时间。“看来来早了,任务得延后,咱们回去吧。”陆景摊摊手,他巴不得早点回望天教,他本来就觉得半兽人那档子事,望天教自己查就可以了,没必要去通知凌云宗。再说未见骆齐飞其人,先感其不愿管之态度,他们俩的任务几乎多此一举。
“也不能这么说。鹤阳的大小帮派需凌云宗加以约束,这是修士界几十年来不成文的约定。远在东寰的望天教先行出手,万一等事成后凌云宗的其他弟子有什么想法,闲言闲语也很麻烦,所以师父还是让我们来知会骆宗主一声。至于凌云宗到底要不要管,还是同我们一起调查,那是另一回事。”
“还是你们想得细,我果然不适合这种正式打交道的事。”陆景伸了个懒腰,这时又看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细谈的少女。蒹蒹好像感觉到他们要告辞了,又走上来说道:“两位师兄不要着急,我这就给你们安排客房去,你们等几天就好啦。”
“只有几天?”
“对的,宗主说是短期闭关,应该不会很久的。”蒹蒹神情殷切,“你们到底要问宗主什么事呀?”
宋源寻选择保留:“事关重大,我们想与宗主当面说。”
“哦。”蒹蒹似乎有些失望。但闻两人商量后暂时决定留几天,又欣喜起来,这就带他们去客房。
凌云宗就坐落在城外格龙山上,倚傍宛水,山下更有一望无尽的庞大雨林,相比另外三派,边界并不是那么清楚,最外层的保护结界面也覆盖很广。总的地势简单却又复杂,两人跟着蒹蒹一路驾驭法宝,感觉只要松懈一刻,回去的路就认不清了。初时是在山腰处跨过一片云海,茫茫然不知何处,等再穿过一片雨林的时候感觉更是如此。明明已经飞在高空,仰望时各种树木高得快要堪比山脉,茂密的林子快要覆盖天空,疾行就觉得眼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