阕时间不如教中人长,对他固然无太大偏见,但也是因为没有吃过他恶作剧的苦。犹记得五禽堂中他曾经与柳素安针锋相对,那圆睁的怒目和气冲冲的语气都充满敌意和抗拒,现在当是没有了。倘若夏阕从小就是眼前这样,必然算是讨喜的人吧?不过,如今能有这般转变,也是墨夕羡慕的。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讲,夏阕也多了很多心事。眼下他正要开口时,已是愁容顿增了。
墨夕很快领悟他的来意。他们之间后来的通信,一直围绕着如何修炼的话题。
夏阕还没有完全放弃成为修士的念头。
“一年多了,就是没长进。”夏阕终究还是苦恼着,叹了一口气。这中间的停顿好像暗示着他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坚持。“我按着你的理论,就是找不到引灵气入体的感觉,丹药也吃了,大师父帮着运气也做了,但没有一丁点作用,也找了其他弟子问别的办法……嗐,你也知道他们对我的态度,没从前差,但对于一个凡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竟没一个再帮你的吗?”
“那也不是。宋师兄见我问武功之事,就送了我一套棍棒之法,可那是纯武功,他以为我是应柳素安的建议强身健体,可我想的却是法术呀!何况武功什么的也从小在练。他一听说我要当修士,就劝我放弃,说没灵根就是没念想的事。”
夏阕越说越愁,“哎……墨夕,我去藏书阁翻过资料,就想看看当今世上有没有无灵根者成为修士的特例。你别说,还真有一个,是一个叫欧阳拓的散修,我跟你说过吗?”
“提过。这位欧阳前辈还飞升了呢,听说在九重天上作一个游仙,已经很了不得了,话说还练成了‘逍遥游’的功夫呢!”
“什么?什么功夫?”
“叫作‘逍遥游’的。”墨夕说着有些恍惚,“这功夫很高深,一般修士也不练,因为没什么用。不过我师父说,这可以算作是修炼的最高境界。”
“一个没灵根的人,还修到了最高境界?”夏阕很憧憬,但明显也不信。
“我也说了是‘话说’嘛,真人我也没见过呀。”墨夕继续解释,“总之,能练成逍遥游的人,施法也好,出行也好,从来不需要灵气,甚至不需要真气,心之所至,便什么都有了。”
“‘什么都有’是什么意思?而且,没灵气,还怎么施法啊?”
“我也还不是很明白……这大概就是从来没人想去练的原因吧。”墨夕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回到开头,“不过不管欧阳前辈修为如何,他到底还是有灵根的。他的灵根是一次山中打猎时不知触碰了什么而异变出来的,算是万里挑一的运气吧。”
“是啊,老实说,如果不是有这个特例,我可能早就放弃了……可是,也就一个,我的希望太渺茫,怎么可能异变出灵根来……啧,也许张泽的功夫真的后继无人,我要不,真的考虑一下把他给的口诀要义送人?”
“那可不行!别人问起哪儿来的,你跟张前辈什么关系,你怎么回答?万一又扯到地图呢?”墨夕提醒道。夏阕立刻揍了一下自己的头:“我怎么忘了这茬!”
“而且,就算有弟子没认出这功法,万一张前辈只是想传给你呢?有些事可说不好,传本事的人都有自己的考量的。”墨夕边走边说,“万一哪日你们再遇到——我是说万一,他较起真来,你岂不麻烦?”
“也是。”夏阕想起那晚上张泽说要报自己救命之恩,将自创的功法口诀、要义全部送给他时,并非疯疯癫癫,而是非常真诚恳切,那眼神分明希望自己能有所小成,能将他的毕生所有传承下去。
这么一想,夏阕更懊丧了,走着走着就垂下身去,唉声叹气。墨夕哭笑不得:“我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你只好再继续试试引气入体?正所谓水滴石穿,铁杵磨成针,也许需要来日方长呢?那也只好坚持,说不定某一天你就开窍了呢?”
夏阕挑了挑眉,还是一副丧样,又听墨夕道:“或者你也只能再去找找其他弟子或教中前辈,毕竟我一个人的想法总是很少的。”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想想离登天试只有几天了,从前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心大,对于登天试和修士们就是“好厉害呀!好厉害呀!”,如今冒了点希望,夏阕不知道自己到时候看着擂台上的斗法到底是什么感觉,估计一边激动,一边会羡慕到难受吧。
知道墨夕还有事,夏阕只好跟她告别。临行前墨夕问他,现在想成为修士,除了别的原因,还仍然因为韫贞吗?
夏阕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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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一直艳阳高照,天气炎热难当。在苍云峰和居英峰之间的一座小山上,有一棵十人环抱大的樟树,树荫密布,好像把整座小山都占据了。夏阕郁闷地用飞行符踏着风火轮经过上空,想去树上躺着解解闷。
靠近后,却透过树叶隐隐看到一个身影,却没有深蓝弟子服的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