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赤鹏峰上多了两个灵堂,整座山峰上只有那里有微弱的亮光。不断有本门弟子来祭拜,郑天阳孙玉弯师徒负责丧仪,牧文正在耳房正听弟子说各路情况,提到陈远闻、韩匀等在虎口崖清点妖兽伤亡,临朔、舒怀谦等在狱林控制犯人,杜若等在藏书阁统算损失,楚忘珊等收拾五禽堂和抱朴阁云云。总体状况不甚良好,令人唏嘘不已。
“虎口崖的妖兽原来共一千一百八十二只,刚刚清点完共一千零九十五只,找到尸身八十八具,除掉逃走的碧犀妖兽,又抓了两只新的,大概是碧犀的属下,应该正好。”牧文的亲传弟子金雪柳汇报着,“就是这些妖兽不知中了什么邪,我们见它们受伤很重,就让医修去布置了治疗网,有些却缩在伏妖笼的角落里不肯治疗,一副好死不活的样子。”
“它们的老大都来过了,还逃之夭夭,自然给了它们不切实际的希望。”牧文说不用管它们,伤好得慢一点而已。比起虎口崖她更加关心狱林的状况,另一个徒弟叶钧天道:“那里现在好多了,大概是河水之毒的缘故,那些犯人逐个都出现各种各样的症状,已经造反不动。临朔托我来问,要不要救治他们?”
牧文说当然要,还得审讯呢。她听闻山上吴潇是审讯的好手,刚刚已经派人叫吴潇到狱林去,争取尽早审出是谁破坏了狱林和虎口崖的封印、结界。叶钧天说她刚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吴潇,牧文便问:“你有没有问她袁澈回来没有?”
叶钧天点头:“自然问了,她说没有,也确实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牧文神情严肃:“山上之人的结界术和封印术,除了从前的沈郁,几乎没有高过他的,就是我们紫竹林也要让他三分。许多结界也由他参与布置,他又偏偏这几天不见了。”可回想昔日所闻袁澈作为和品性,又不忍心怀疑。复又联想至其徒霍濂之,一早听说是个单灵根,天赋异禀;而后又听说前几日的误认重灵风波,越想越觉得可疑。
“马上找霍濂之过来!还有何委心。”牧文叫金雪柳去寻人,让叶钧天再带十个紫竹林的弟子去狱林,务必携手重新布置结界,且更为高等牢固。
她安排着一切事宜,此时见苍古走进了耳房。牧文已许久不见苍古忧思悲痛之态,刚才看他一直在灵堂前祝祷,也就没去打扰。此刻他已恢复日常之色,只是手中还握着那张朱赪霞的符箓不曾松手。
牧文心中暗暗叹气,也无他言,只将目前教中的情况一一说来。苍古终于开口:“没有对外发丧吧?”
“没有,这几天只让本门弟子自己来拜祭,其他的头七后再说。”牧文表示理解。之后又有弟子陆续来报,二人结合今日异象,都已有了初步的认定,只待证实。又对将来打算进行商讨。不多时,金雪柳去叫人仍旧未回,却见韩匀率先到来,后头还拖着一只伏妖笼,由刘心言几个弟子控制着。笼子里头的小妖鼠形无足,正是鱼秧。韩匀神色匆匆:“这只妖自己招了。畜生,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苍古此前对虎口崖所有的妖心知肚明,皆有钟复恒等定期汇报给他,眼下这一只看着陌生,马上猜到是何来源。鱼秧被骂了几次,又挨了韩匀一灵鞭,这才道:“是我杀了你们那位女当家,哈哈,我不过撞了她几下,她就摔死了。”
闻其声音,几个弟子纷纷恼怒,拿手上灵鞭用力抽去。那鱼秧叫声很惨,听来越发觉得闹心。韩匀怒道:“还有呢?你的同谋还有谁?你们怎么进来的,一次性说了!”
鱼秧仍旧笑嘻嘻的:“我的一个兄弟已经在你们手上,还有一个姐妹跟着主上跑了,这就是我的伙伴。至于怎么进来的,是你们自己的一个弟子,给我们造了名帖给了我们方便,我们又有特制的香料掩盖气息,所以没人发现!嘿嘿,你也不要问我是哪个弟子,因为她是同我们的姐妹联络的,我和英尾都不知道。有本事把我们姐妹也抓了来,不过她们早就回到老家了吧!”说完这些,鱼秧就闭嘴死活不肯再言。
众人便知之前看到的对钟复恒痛下杀手的陌生女子,应当就是其口中的“姐妹”。苍古亦了然,先前田韫贞被一迷香迷晕,丢失上官漱溟给的符箓,应该都是此人所为。刘心言也补充,说如果没错的话,那女子十六七岁的模样,叫作璎珞。之前他们搜查散修山峰上的异样之人,是查到过她的,她却突然在照妖镜检查排队的时候凭空消失,他们后续找了很久都不见踪迹,原来真的是妖。
“不对。”刘心言报告着,发觉了不对劲。她和几个弟子也负责散修山峰上的不定时点名,即遇到认为陌生的人,便要检查名帖,同守山门弟子的名帖校对,然而,“你说你们都有名帖?你和另一只英尾是托了什么名进来的?我没有印象,只记得那个璎珞。”
鱼秧死活不说,苍古和牧文示意没有必要再追问。
“他们一定有芥子空间,才能让行动这般顺利。”牧文道,“而且,与你们暗通款曲的望天教弟子,我们也早猜到了,八成是个魂魄。有魂魄帮你们带着芥子空间移动,才更能逃脱看守弟子的视线,更难被我们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