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巳年五月十二。
艳阳高照，天朗气清。飞行至天上，俯瞰大地，都是一派澄清之象。阴风多地找寻霍濂之无果，披着一件大斗篷回到了东寰一带，透过山上的结界可见山下祭祀香火仍不断，今日有南庐派与北庐派的修士到来，前者被迎接进了望天教，也不知讨论何事。另外还有一些陌生修士先后到来，仿佛对东寰山都很熟悉。
阴风想去看看动静，但并不寻见霍濂之身影后，也就没了其他心情。此刻他停留在那座昔日追击天之子的乌土山上，上面依然是一片不毛之地，布满坚硬山石和山洞，只有一条小溪蜿蜒在黑黢黢的土地上，并无生气。
隐约可见从前经过的修士在此地驻足休息的痕迹。阴风也是一样的目的，只是眼下荒无人烟，说话声也没有，甚是冷清。他拾起含光瓶，看到陈雾萦正躺着闭眼睡觉。
思索半刻，还是把她放了出来，眼疾手快地先用黑绫捆了，把黑绫牵在手上。
陈雾萦耷拉着眼皮淡漠地看着他。
“你怎么都不挣扎的啊？不是在宛水已经学过一点鬼修法术了吗？”阴风非常意外于她的反应。
陈雾萦便动了几下身子，然后重新恢复淡漠之态。
阴风觉得她在耍自己，“嘁”了一声沿着小溪往前面一山洞走去。太阳越发热烈了，斗篷有点扛不住，他必须找个阴凉的地方。刚进山洞，陈雾萦好像恢复了精力，眼神里满是恨意，却仍无动于衷。
“想杀了我给望天教报仇啊？对不起我就是个魂魄，你也不会灭魂之术。”阴风得意洋洋地参观着这个山洞，边看边问：“对了你之前见过霍濂之吗？”
陈雾萦没有说话，仍是恨意要穿透他。阴风只好不管她，此时也被这山洞夺去了注意力。他的修为比陈雾萦高些，除了视觉之外的四种感觉，也更加明显。模模糊糊有血腥味和尸臭，他寻到源头，好像来自小溪和山洞更内部。
于是逆流而上，往山洞深处走。陈雾萦不知他要干嘛，但也感觉到了山洞的奇怪之处，好奇地朝四周仰望。行了一段路，已经脱离光照，但他们能看清，溪流的水色有变化，是淡淡的红色，水底有残骸，有形态怪异的鱼游过，平淡而自在。
“这么偏僻的地方，难道以前有过斗法，死过人？”阴风自言自语，“那也不对啊，连我也能闻出来血腥味，这气味停留得可够久的，说明死了不少人？动静一定很大，怎么东寰山都不知道呢？”
越往前走，两个魂魄推测死的人比预料的还要多得多。山洞顶上也留下过打斗的痕迹，但是料想如果多人混战，那法术的威力也该把山顶都掀了才对。而且更无解的是，外头来看这座山在东寰群山中可谓方寸之地，这内里却是越往里走就越高越宽阔，总也走不到尽头似的。
“好奇怪，那难道是凡人在打架，不是修士？”阴风说到这一层，顿觉索然无味，可又道：“不对，凡人怎么会住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不去附近的元宝城呢？那难道是妖？——不对，地上的尸骸明显是人的。那是魔？——可望天教之前这么关注魔族动向，舒怀谦说这里原来有个结界但已经被他解开了，那不可能没发现这里啊。”
“照你所说，难道是什么六界之外的东西？”陈雾萦突然问。因为太过安静，倒是把阴风吓了一跳。
“六界之外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六界之内，肯定只有六界的东西。”
“那不一定，也不知道半兽人这种奇怪的东西是谁弄出来的。”
陈雾萦见他来了劲儿，立马又不说话了，两人继续前进。
这回不知道走了多久，来时的洞口都已经不见，只有一片黑暗。前方的路越来越宽敞，出现了许多岔路，但他们只笔直往前走，以免迷路。地上的尸骸也越来越多，还未彻底成为枯骨，可见打斗也没有过去特别久的时间，至多几年。再往前一点，山壁上似有图案，却不知画的是什么，看似粗糙，走近了却见颇有雕琢。还有些简笔画一样的文字，也看不懂。
“不会是上古留下的原始人吧？”阴风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强，可是自己都不信。因为这一带并不十分偏僻，山洞也不闭塞，哪里会有所谓原始人。
陈雾萦走近了去看图案和文字，阴风伸手去触碰，忽然触电似的一缩手。
“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力量，你碰碰看。”
陈雾萦的触觉感知还差一点，但是当指尖擦着山壁的时候，就见自己的手指形状都扭曲了，过了一会儿才恢复。紧接着山壁上的图案好似闪烁了几下，阴风不肯罢休，又去碰，这回把整个手掌都盖了上去。
“呼”一阵，山壁外的空气似波动，阴风毫无预兆地被弹了出去，整个身体都扭曲了，控制不住地在半空荡了好一会儿，险些把陈雾萦也荡过去。
陈雾萦讶异地看着山壁，觉得上面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清晰了，黑暗的山洞里虽没有光亮，但好像有照明。那空气波动并未结束，眼前的图案突然飘浮起来，似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