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车身缓缓停下,陶致远从车窗往外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叮嘱陶秋岚先在车上等着,一个人先下了车。
陶秋岚看他神色有异,便也透过车窗看了出去。
站台上只是孤零零的停了两辆车,车窗都遮着,也看不出来里面有没有人。车旁只寥寥的站了几个士兵,陶致远正在与一个军官打扮的人说着什么。隔得远,两人的神情都不甚清楚。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他的人。
陶秋岚也知道,从现场的排场来看,皇甫子谦并没有来,不然不会只带这么一点点的人。
也是,他恐怕以为他们一群人早就在半路上便身首异处了,怎么还会多此一举的来接他们?
形势比人强。现在那人处处居于优势,自然连做戏都懒得奉陪。
陶秋岚看两人谈了好久都没有结果,便走到了车厢口想要弄个清楚。车厢门口也站了两个江北的士兵,见她打算要下车,也不说话,只是齐刷刷的各伸出一只手,将她挡在了车厢门口。
远处的两人似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转过头来。陶致远紧走几步便来到了她的面前,看着那两个目不斜视的士兵,狠狠地说道:“皇甫子谦也欺人太甚了!秋岚,我们回去!我便是拼却这总参谋长的位子不要,也不愿你受这样的委屈!”
陶秋岚正打算追问,那个军官模样的人已经走了过来,见两个士兵的手还拦在她和陶致远之间,便厉声喝道:“谁让你们连少夫人也拦着的?还不退下!”
两个士兵应声退到了他的身后。他这才对着陶秋岚微微鞠了个躬,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若,甚至是一丝清傲。
“少夫人,下官姓蒋,蒋弘文,是少帅的副官。奉少帅之命来接您的!”
陶秋岚站在火车上,比陶致远和那蒋副官高了一大截,她有点不适应别人这样仰着头和她说话,便也从车厢上走下来。
还不等陶秋岚回答,一旁的陶致远早已经冷冷开口道:“还是先请蒋副官回去问清楚你家少帅的意思,再来认少夫人也不迟!依我看,你家少帅似乎并不把这门亲事放在心上!”
也难怪陶致远会生气。从临阳城出发的时候,他们何其风光,中外记者争相报道,可这里呢?一切平静如常,甚至比平常更为冷清,仿佛他们的到来,是江北最见不得人的事情。
陶致远虽然因为身份的关系,与陶明清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可他毕竟是总司令的二公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他刚刚同她一起经历了那样的生死危机。陶秋岚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认为那人根本就是冲着他才会安排那样的刺杀的。即使他不这样认为,即使他侥幸可以活命,但他却没能保证新娘子的安全,这不啻于打了江南陶司令一个大大的耳光。
陶致远本来就对皇甫子谦憋了一肚子气,只是苦于没有确实的证据而已,如今又受到他的冷落,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拉着陶秋岚就要往车厢上走。
“陶公子请息怒!”蒋弘文已经一个箭步挡在他们面前,仍然那样不卑不亢的说道:“少帅早就已经同各路记者在军部大楼的宴会厅里侯着了,还有英国的罗宾逊先生,晚上也会出席婚礼晚宴。陶公子和少夫人这一走,咱们都没法交代吧!”
“晚上?不是商量好中午拜堂的吗?”陶致远停下脚步,不解的问道。
“中午的是中式的,晚上的是西式的。我们少帅刚从国外回来,还是喜欢西方的仪式。况且还有罗宾逊先生和其他大使先生们,所以少帅的意思,婚礼还是以西式为主,中式的话,就简单一点吧。陶公子,您觉得呢?”
这哪里是商量,分明就是通知。
陶致远正要反驳,陶秋岚轻轻拉了拉他,淡淡的说道:“致远哥,算了。”
中式也好,西式也罢,婚姻中,最不重要的便是形式。既然不是那个可以白头偕老的人,那么其他一切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而且她刚刚才发现,原来不光是她的包厢,其他每节列车的车门处都笔直的站了两个士兵。车厢上的人见列车到站了,但是又不让他们下车,早就纷纷凑在窗边交头接耳起来。这些人可都是从临阳城和他们一起上车的人,对他们几个人身份自然是知晓的。再这样僵持下去,难免不会看出点什么端倪,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临阳城恐怕都会知道他们今天受到的冷遇。
她自是没有什么关系,可她不能让陶致远成为别人的笑柄。
那个蒋副官听她这样说,仍是那样微微鞠了一躬,“那就请少夫人更衣,不然就要错过吉时了。”
陶秋岚一身火红的坐在车里,手里紧紧的攥着她的红盖头。一个不留心,前面的车便不见了踪影。
那是陶致远坐的车!
“我堂哥呢?”陶秋岚扒着前排的汽车座椅,惊慌的问道。
“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