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那人提出要见少夫人一面。”秦正海一边打量着皇甫子谦的脸色,一边说道。
“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把我当成他们家亲戚了!”皇甫子谦不耐烦的将手里的书重重的摔在桌上。隔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既然他想见,那就让他们见面。我倒要看看,在我的眼皮底子,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可少夫人的身体……”
“她身体怎样与我何干?是她自己身子不争气,更何况,说不定她一听说要见面,病还立马就好了呢!”
秦正海看皇甫子谦又要动气,也不敢再说什么,便着手开始准备两人见面的事情。
陶秋岚强打着精神看着镜中的自己,再厚的粉妆似乎都掩盖不了她的憔悴,那是一种从心底透出来的悲凉。她忽然就觉得胆怯,听到要见面的消息时那种安稳甚至是雀跃的心情几乎一瞬间便荡然无存。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希望两个人看到她过的好,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便是陶致远。她就如同是干涸土地里的野草,此生唯一的滋润便是来自于他们两个人。纵使自己早已经摇摇欲坠,可她仍希望他们看到的,是自己最开心的一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伤心和难过。
桌上摆着一支西洋的唇膏,也不知道是原本就放在这里的还是自己搬过来之后才置办的。秋岚也顾不了那么多,拿了起来,照着记忆中潘蕙梅的样子画了起来。可也不知道是因为生疏还是因为心境,她总觉得怎么也画不出自己想要的样子。陶秋岚心里越发着急,可越描越不满意。那唇膏的颜色本就鲜艳,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嘴唇早已经是鲜红一片,越发衬得脸色惨白。
陶秋岚正对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发呆,红玉推门走了进来,见陶秋岚坐着不动,以为她已经准备妥当,便开口说道:“少夫人,秦秘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咱们出发吧。”
陶秋岚似是被红玉的声音吓了一跳,愣愣的转过身来。红玉这才发现她的浓妆打扮,配上怔忡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红玉,我身子不舒服,你代我去跟堂哥道个别吧。”
陶秋岚本就大病初愈,红玉也不作他想,可她想着刚刚秦正海虽然客气但却不容商量的语气,想着楼下大批的侍卫,她又岂会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陶秋岚而已。如果她不去,自己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可以离开这个戒备森严的皇甫府,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单独见到陶致远?
而如果错过了这一次,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她自己都没有把握。
“少夫人,不会很长时间的。少爷也一定有话要对您说!”
陶秋岚第一次听到红玉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不禁有点意外,可一细想,又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陶致远这一走,隔开他们彼此的,不仅仅是宽阔的潼江,更是江南江北风云变幻的局势,是自己生死未卜的命运。
她几乎已经断了自己此生还能与他再见面的痴想,此次一见,或许就是她与他的诀别。
更何况,她想起火车上那个险些置整车人于死地的炸药包,想起皇甫子谦扼住她脖子时双眼里喷出的怒火,想起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滚落摔碎的母亲的照片,她的心就止不住的颤抖,继而涌上了无尽的愤慨和决绝。不管她愿不愿意,她毕竟是陶家的女儿,生在江南,长在江南,唯一的牵绊也在江南。这一点,纵使是自己尘满面、鬓如霜,魂归尘土,都不会改变。
这一切的一切,都远比她顾虑自己此刻的憔悴来的重要的多。
打定了主意,陶秋岚转身走进卧室附带的卫生间里。红玉正打算跟进去看个究竟,便见陶秋岚又走了出来,脸上的浓妆早已经洗了干净,虽然脸色仍然很是苍白,但步伐略快,看上去倒比刚才精神好了很多。
红玉见她复又坐在梳妆台前,重新细心的涂粉、描眉、画唇、擦胭脂,没多久便站了起来,对着自己说道:“走吧!”
没有了与她气质不相符的浓妆艳抹,此时的陶秋岚又恢复了她原本的清丽脱俗,略显苍白的脸色使她看上去反倒多了一丝我见犹怜的别样风情。因是新婚,也不知道是皇甫子谦特意交代过,还是赵氏的主意,给她准备的是一身红色的旗袍,越发显得她肤白胜雪。贴身的剪裁恰到好处的契合着她的身材,娇俏中还带着一丝并不张扬的英气。
站在院子里的皇甫子谦和秦正海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绚丽的画面。而这样的情景显然出乎秦正海的预料,他有点疑惑的看向皇甫子谦,却见他虽然也有点意外,但稍纵即逝,很快嘴角便挂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像是一切了然于胸,又像是对未知结果的期待和兴奋。
秦正海自认与皇甫子谦关系亲近,可这一刻,连他也琢磨不透皇甫子谦内心的想法,正要多问一句,却见皇甫子谦已经自顾自的钻进了车内。他微微摇了摇头,走到车子另一边,打开车门,静静的等着陶秋岚进去,这才快步打开了前排的车门。
车窗仍被遮的密不透光。除了汽车发动机低低的嗡鸣声,车内再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