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六七日。这一晚她刚刚躺下,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自从皇甫子谦离开之后,她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如今这样入了夜还来找她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陶秋岚慌忙套上外套,一边问道:“谁?”
门外的声音不大,可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却清晰异常。“少夫人,属下是蒋弘文。”
陶秋岚一把拉开房门,看见确实是蒋弘文站在门外,心里没有来的慌张,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发生了什么事?他呢?”
“请少夫人收拾收拾,少帅就在外面等着。”
陶秋岚心里一松,随即又一沉。
雁城到底还是守不住了。
陶秋岚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自己的换洗衣服,又替皇甫子谦准备了一套,临出门前,一眼瞥见桌上放着的水果刀,略一迟疑,还是将它塞在了包袱里。这才又拉开门,对蒋弘文道:“走吧。”
相较于后院的宁静,前院却是一片繁忙,到处都是进进出出的人,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有些拿不走的,就在院子里就地烧毁。
陶秋岚顾不上细究,她小心的避开那些搬运的身影,随着蒋弘文来到了指挥部的门口。
一辆黑色的车子孤零零的停在门口。蒋弘文打开车门,陶秋岚弯腰坐了进去。
就在这样晦暗的车厢里,陶秋岚又一次看到了皇甫子谦。其实她看得并不真切,因为他的一张脸都隐在黑暗里,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他的身体紧靠着另一侧的车门,似是充满了疲惫,全然没有往日的生气。
车辆前面的车门也被打开,却是蒋弘文坐在了驾驶的位置。陶秋岚本来有好多的话想要问皇甫子谦,此刻只能全部压下。只听到皇甫子谦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开车吧。”
就着车前灯发出的光,陶秋岚只知道车子出了城门,走了没多久,陶秋岚便觉出异常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见不知什么时候,一辆车子跟在他们车后,她感觉到的那束光亮便是那辆车的车前灯发出来的。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皇甫子谦第二次开了口。“那是护送我们的车。”
陶秋岚讪讪的“哦”了一声,她懊恼自己的风声鹤唳,更怕这样的惶恐会刺痛皇甫子谦的骄傲,只能状似轻松的问道:“我们去哪里?”
皇甫子谦却没有多说的意思。“到了就知道了。”
车子又开出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便缓缓的停了下来,蒋弘文回头,“少帅,到了。”
陶秋岚下意识的打量,可从车前灯那点光亮看出去,只能看到前方一两米的地面,除此之外,四周都是黑洞洞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并不是什么城镇,甚至连个村庄都不是。
皇甫子谦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蒋弘文见状,又开口道:“属下去跟他们交代一声。”说完便熄了火下了车。
这下连车前灯的那点光亮也没有了,车子里彻底陷入了黑暗。
陶秋岚知道这样是徒劳,可她还是忍不住转头去看皇甫子谦,可除了那个模糊的身影,哪里又能看得清楚什么?
人在黑暗中听力就会变得特别的敏感,陶秋岚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皇甫子谦略显粗重的呼吸,只以为他有什么不舒服,正要上前查看,却听到他冷冷的声音:“你走吧。”
只这一声便让陶秋岚僵在了原地,愣了愣,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的不确定:“你说什么?”
“你走吧。”他将一个冰冷的东西递到她手里:“你的东西也还给你!”
陶秋岚用力的握着手中的东西。她知道那是什么,她曾经追了整整一条街,就为了将这个东西送给他。因为母亲说可以保平安,所以她从不离身的带着,可是如今它重新回到她的手里,她却觉得从没有过的心慌。
“那你去哪里?”
皇甫子谦却轻笑了一声。“我去哪里,与你又有什么相干?”
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楚,可陶秋岚就是能感觉到皇甫子谦转过了头看着她,仿佛在欣赏她此刻的慌乱无助一般,继续道:“我对你和颜悦色了几天,你就真当自己是我什么人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说我在利用你!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你带着身边?哪料到那陶锦麟丝毫不顾及你的死活。反正如今大势已定,再留着你也没什么意思,他们会送你回江南,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陶秋岚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庆幸的。从踏上汝州城的那一天开始,她便无时无刻不想着能有离开江北的一天。她曾经几乎都已经要成功了,如果不是因为皇甫子谦抓住了红玉,她此刻应该已经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平静的生活着,而不必像现在身处战火纷飞的前线,时刻担心受怕着,却还要遭受旁人的疑心和猜忌。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觉得难过,或者说是失望。她极力掩饰自己声音中的颤抖。“这些天你都是同我在演戏?”几日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