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子谦虽然在家时间不多,可总不能让赵氏与他避而不见,每当这时便是陶秋岚最为煎熬的时候,因为她不得不听从赵氏的建议,短暂的再服用一些提神的药剂,那药剂虽不如原来注射的药性大,可终归是饮鸩止渴,但陶秋岚没有办法,如果被皇甫子谦发现的话,不仅前功尽弃,皇甫府甚至整个江北还不定翻起多大的浪来。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一方面尽力照顾赵氏的病,一方面尽量避免赵氏和皇甫子谦碰面罢了。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十来天,虽然没有被皇甫子谦发现什么异常,可赵氏的病情却也没有什么大的起色。陶秋岚心里着急,整个人也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这一日,陶秋岚正在厨房帮赵氏小火煨着粥,听说蒋弘文到了,心里不由一惊,脱口道:“少帅也回来了?”
华叔见她这样惊慌的样子,低声解释道:“那倒没有,只有蒋副官一个人。”
陶秋岚松了一口气,随着华叔来到客厅,见蒋弘文手里捧了个盒子站在门口,见她出来,恭敬道:“今天晚上军部举办招待新任驻华特使的酒会,少帅命我来接少夫人。”说着抬了抬手,示意道:“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陶秋岚上楼换过衣服,终究还是不放心,又耐心的嘱咐华叔好好照顾赵氏,这才跟着蒋弘文出了门。
车子进入军部,远远的便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会场。陶秋岚一路上都在想着赵氏的事情,此刻敛了敛思绪,不由的低低长叹了一口气。前座的蒋弘文从后视镜里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她,她也没有发觉。
车子却径直驶过正门在侧门停了下来。蒋弘文从前座微微侧过身来:“少帅此刻正与布朗先生会见记者,请少夫人先在楼上歇息片刻。”
陶秋岚点了点头,正打算欠身开门,前面的蒋弘文已经先一步下了车替她开了门,恭敬的站在一旁。
陶秋岚到底还是不习惯,微笑的回了一句“谢谢”。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这里又是偏门,只有微弱的灯光从偏厅透出来,如星光般撒在陶秋岚的半边脸上,更显的恬静。
这样的客气倒让蒋弘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微微愣了愣,正在这个当口,便听到台阶上恭敬的一声“少夫人”。
蒋弘文低低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转头看去,却原来是秦正海。
他应该是要陪在皇甫子谦身边的,却在此刻出现在这偏僻的侧门,而且看样子像是故意等在这里的模样。蒋弘文紧走几步上了台阶,道:“秦秘书。”
秦正海低低的“嗯”了一声,“少帅让我来看看少夫人到了没。”又转头对陶秋岚道:“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关于今晚特使的一些情况,我与少夫人细细说明一下吧。”
陶秋岚却没有回答。偏厅里本就人少,此刻更是显得寂静,隐隐听到前面正厅传来的声音,虽然听的不甚清楚,可皇甫子谦那低沉却掷地有声的声音却极易分辨的出来。蒋弘文下意识的转头去看陶秋岚,却见她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面上也是一派清冷神色,与方才的亲切和善判若两人。
蒋弘文心里疑惑,又转头去看秦正海,倒见他一片平静,仿佛并未看出陶秋岚神色有异。蒋弘文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陶秋岚,见她已经恢复了如常模样,淡淡道:“有劳秦秘书了。”
秦正海伸手示意陶秋岚向二楼走,又转头温言对蒋弘文吩咐道:“你去通知少帅一声吧,免得他担心。”说完不紧不慢的跟在陶秋岚身后两三步的样子上了楼。
蒋弘文觉得怪,却又说不出哪里怪,摇了摇头,向前厅走去。
二楼不大,右手边共有三个房间,走廊两侧各一个,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各个房门紧闭。陶秋岚打定主意,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秦正海道:“屋里闷得很,有什么要交待的,秦秘书就在这里说吧。”
秦正海仍旧是站在离她两三步远的地方,可早已不复刚刚的沉静,急切的问道:“大奶奶……”
陶秋岚选在这样的地方,本就是希望秦正海知道收敛,不要说出什么涉及私密的话,哪里料到他这样有恃无恐,急急打断他:“秦秘书!”因着生气,也因为有些惊慌,胸口微微的起伏。
秦正海似是没料到陶秋岚会这样生气,愣了愣,见陶秋岚防备的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知道她这样生气的原因, “少夫人不要担心,这里没有旁人。”
陶秋岚稍稍松了一口气,可盯着秦正海的目光仍旧充满了戒备。,甚至是反感。“我以为那日同秦秘书已经说清楚了。”想了想,又将话说的更明白:“皇甫家的私事,本就同秦秘书没有什么关系,你还是不要管了。”
她以为秦正海应该知道她的用意。这样暗潮汹涌的关口、难以启齿的内情,还有他这样尴尬的身份,避嫌都来不及,却偏偏要这样一再纠缠其中。
赵氏与她那样费心的遮掩,不过想将他,将秦家从这件事情中撇的干净,就算有朝一日皇甫子谦那里瞒不住了,好歹是家事,不会牵连到秦家以及江北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