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下来,陶秋岚自打婚礼过后便病了起来。她烧的迷迷糊糊,每日只模模糊糊的看到床前人来人往,可到底是谁她却一点也捕捉不到。只觉得自己仿佛还是小的时候生病,母亲微凉的手一下一下用力的搓着她火烤一般滚烫的后背,又仿佛是她在小楼里故意生病的时候,冰冷的风吹在她湿漉漉的衣服上,让她止不住的瑟瑟发抖。模糊中只觉得一阵刺痛传来,好像什么时候也如此刻这般疼痛难忍?高的让人炫目的楼梯,那双沉痛的眼睛,还有下身的那股温热……
“疼……”
皇甫子谦将陶秋岚的头轻轻的靠在自己的胸前,一边将春桃递过来的冰毛巾敷在陶秋岚的额头,转头不安的望向陈海文,“为何会疼?”
看陈海文面上浮起一丝的无奈,他怔了怔才喃喃自语道:“炎症会导致机体对致痛物质的敏感性增强,引发四肢关节和和肌肉的疼痛。教授曾经教过的……”话音未落,便又听到怀中的人低低的唤了一声:“孩子……”
皇甫子谦抱着她的手臂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像是要给她力量,又像是要给自己力量。
“海文……”他望向陈海文的眼神中竟然带了一丝的恳求之意。
陈海文与皇甫子谦亦师亦友这么多年,他眼中的皇甫子谦从来都是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他出生名门,家中权势滔天,自己又天赋极高,少年得志,何曾有过这样惶然无措的时候。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医院陶秋岚流产时的情形,心里忽然便明白了。
“我知道。我尽力!”
真正好起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这几日皇甫子谦总是待在家里的时间多,这日却不见他的踪影,华叔也不在,皇甫子谦惯常坐的那辆车也不在院子里停着。正好看见红英匆匆的从厨房出来,陶秋岚便随口问道:“三少爷出去了?”
红英却似被吓了一跳,连连摇头:“我不知道。”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欠妥,又补充道:“少奶奶,我没看到。”说完看都不敢看陶秋岚一眼便急匆匆的离开。
陶秋岚觉得奇怪,就算她不知道皇甫子谦的行踪,可总不至于连出没出门都不知道,更何况还如此的惊慌。红英年纪小,脸上也藏不住什么情绪,可陶秋岚留心观察了一下,府里的其他人好像也是一副面色沉重的样子,更显得气氛莫名的压抑。
陶秋岚心里担忧,不着痕迹的将春桃和红玉叫到房内,这才问道:“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小姐……”
“没什么事。”
陶秋岚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平静的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个人,最终还是春桃跺了跺脚,下定决心道:“算了,本来也不是我们的错。不如告诉小姐,也好有所应对,免得又犯了他们家的忌讳!”虽然这样说服自己,可面对陶秋岚终究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小心翼翼道:“今日是大帅的忌日,一早华叔就陪着姑爷去乡下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陶秋岚随手抓了一个抱枕抱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点支撑自己的力量。春桃和红玉见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将抱枕紧紧的抓在怀里,不由对看了一眼,还是红玉先试探的开口道:“少夫人。”
陶秋岚不知道自己此刻这样慌乱而刺痛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春桃说的没错,这本来就不是她们的错,就算是为着她自己和皇甫子谦,她也不应该再让这件事情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可她就是止不住的觉得愧疚和心疼,而后又涌起浓浓的失望和无力。放不下的,又何尝是她一个人?
好半响,她才找回了一丝的理智:“确定么?”
春桃点了点头:“厨房里天还没亮就在准备去祭拜的东西。而且还不让我们插手,说什么我们不懂大帅的口味……”
“春桃!”红玉见陶秋岚脸色不好,出声打断了春桃的抱怨。
春桃暗暗懊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可话已出口便如覆水难收,只能嗫嚅道:“小姐……”
反倒是陶秋岚安慰她道:“我没事。你们别到处乱走了。”想了想又改口道:“你们今天就跟着我去佛堂抄经吧。”
虽已入了春,可那冷风吹在身上却是刺骨的寒冷,华叔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知第几次抬眼去看远处那个人,如果不是大风吹得他的大衣下摆翻飞涌动,他几乎都要以为那也不过是一株屹立的松树了。华叔不敢去劝,低低的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远处的山路上缓缓开来了两辆车。这条路就是为了这座皇甫家的祖坟而建的,沿途又有士兵站岗,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会来。他又一次回头看了看那抹笔直的身影,快步朝山下走去。
才走了几步,便见那辆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华叔离得远,看的并不真切,又紧走几步,饶是再有心理准备,可真的看见眼前的人,还是止不住的惊讶:“大奶奶!”
说完又意识到不对,改口道:“大小姐”,脸上终于不再是刚刚那样的担忧和忧愁,又转头对着秦万山、秦正海打了招呼,见后面还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