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大了起来,皇甫子谦见陶秋岚意犹未尽的样子,不由低笑道:“这么喜欢,不如我把它移回府里如何?”
陶秋岚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心里仍然觉得温暖。“这么高的树,哪里是那么容易移植的。更何况孤木不成林,没了那片杏林的陪衬,这株杏花的美也会大打折扣的。”
皇甫子谦却不以为意,“多的是移植的专家。”
陶秋岚知道他说到做到的性子,想着他要是当了真,说不定又是一番大动干戈,又怕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便劝道:“不过是看着好看罢了,也并没有多喜欢,哪里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再说,总不能把喜欢的东西全部都放在身边吧。”
皇甫子谦却好像是认了真,停下了脚步望着她道:“为何不能?既是喜欢,便希望可以随时看到,当然是要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皇甫子谦出身显赫,自己又才情卓绝,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可陶秋岚不同,她从来都是隐忍的,无奈的,因为她曾经不止一次的体会过那种失去心爱之人之物的痛楚和无能为力,所以便连多看一眼,多想一念都成了奢望。这样的差距根植于她与他的宿命里,他们都无法经历彼此的过往,自然做不到感同身受。
就像此刻,陶秋岚心里羡慕着皇甫子谦的恣意与骄傲,可却说出的话却是一贯的退缩和克制:“总有人力难及的时候……”
皇甫子谦颇不认同,“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
见陶秋岚不答,又继续挑眉问:“比如呢?”
两人边说边朝更浓密的杏林深处走去。花开的盛,败的也多,地上满满都是飘落的花瓣,仿佛一层白白的雪。陶秋岚瞧着他这样较真的模样,忍不住生出一丝捉弄他的心思:“比如,要如何让这已经败落的花重新长回树上?”
皇甫子谦愣了一愣。陶秋岚看着他难得露出挫败的神情,不由笑了出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又护花。人力虽不可为,可植物自有它的轮回,它终究还是会回去的。”
这样一想,陶秋岚不忍再去践踏,停下脚步道:“我们也回去吧。”
皇甫子谦知道她的想法,随手捡起一朵完整的花来,伸手想要别在陶秋岚的头上,却见陶秋岚忙不迭的向后躲去,只留皇甫子谦握着花的手僵在空中。
陶秋岚也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度了一些,更觉得尴尬,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花,含糊解释道:“这花不能戴头上。”
皇甫子谦不明所以,皱着眉问道:“为何不能?”
陶秋岚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可要将自己的心思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到底还是有些不习惯,低眉缓道:“白花戴着不吉利。”
皇甫子谦在国外多年,又是学医的,本来不信这些,可此刻听着陶秋岚的话,不知为何心里只觉得踏实和满足。他的眉目舒展开来,头一低便吻上了陶秋岚因为羞赧而微微抿着的双唇。
过了好久,他才放开她,眼中满是笑意。“那我待会去摘朵粉的来!”
陶秋岚见他这样略带孩子气的样子,也笑了出来:“采花贼!”眼见皇甫子谦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里另外的意思,佯怒道:“我要回去了!”
皇甫子谦笑意更盛。“自然是要回去的!”他知道陶秋岚脸皮薄,也不再逗她,拉着她的手便朝山下走去。
许是因为被这样的美景感染,陶秋岚倒像个小女孩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皇甫子谦虽然话少,可眼角全是笑意。他见陶秋岚恋恋不舍的又一次回头去看,不由取笑道:“看你这样子,倒像是没见过花似的。”
陶秋岚不服,偏着头道:“我是没见过这样的杏花!我在临阳的时候,屋子后面便是好大的一株白玉兰……”她倏地住口,那抹笑意还凝在脸上,转瞬便只剩下了慌乱和无措。
那个她从来不曾开口说出的地方,那段他与她之间绝口不曾提起的过往,便这样猝不及防的摆在了他们面前。
她与他的关系才因为这一场赏花而缓和了一点,美景仍在身后不远处,他若有似无的低笑仿佛还留在耳边,她的手还被他握着,可却再也感觉不到他习惯性的摩挲。
触手所及,一片冰冷。
陶秋岚想要去解释,想要去补救,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不安的抬头去看他,却见他也正在望着她,双眸深沉,竟看不出一丝的情绪。陶秋岚颓然的张了张嘴,“我”字还没说出口,便见皇甫子谦已经如常的转身迈步,仿佛刚刚只是走累了才停了停一般。
他牵着她,陶秋岚不得不跟了上去,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如远山般峻兀。
陶秋岚这样不安的打量着他,自然没有注意脚下,哪料正好踩在一块小碎石上,一个不稳,身子便趔趄着向前倾去。身旁的皇甫子谦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见不远处有一块突出的山石,便扶着她坐了下来,这才细细的查看她的脚踝。
所幸并无大碍。皇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