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这样伤筋动骨的哭了一场,又受了风,吃过中饭陶秋岚便发起烧来,起先还只是觉得浑身乏力,本想着休息一下便会好转,却没想到症状却越来越严重。陶秋岚只觉得身子一会儿热一会儿凉,眼皮沉的抬也抬不起来,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头上的微凉的湿意,覆在她疼的快要裂开的头上,倒是说不出的妥帖。
屋子里闹哄哄的。红玉和红英轮番进出忙着换水,皇甫子谦坐在床侧,一边接过红玉递过来的湿毛巾,一边轻轻的放在陶秋岚的额头。陶世卿、潘蕙梅和潘蕙芬都赶了来,就连小小年纪的小宇也站在远处,透过进进出出的人群向床上张望着。
皇甫子谦看着陶秋岚潮红的双颊、干枯泛白的双唇,不自觉的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轻轻的唤道:“秋岚。”
陶秋岚一直昏昏沉沉的,只听到有人拉着她的手叫她的名字,声音中是掩藏不住的焦灼和担心,这是她久违的、无比怀念的温暖,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随波漂浮的小舟找到了可以庇护的港湾,终于可以将连日来的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全都抛下。她微微蹙着眉,仿佛是在撒娇,“母亲,我好累。”
潘蕙芬听到动静,凑近潘蕙梅耳边轻声道:“醒了。”潘蕙梅却不以为意的翻了个白眼,“醒什么,说胡话呢。”她的声音大,引得陶世卿瞪了她一眼,她也不在意,潘蕙芬赶紧拉她的衣袖,以眼神示意皇甫子谦的方向,潘蕙梅这才悻悻的住了口。
“弘文!”
皇甫子谦虽然声音不大,可蒋弘文一直就在门口守着,本就留心房里的动静,听到皇甫子谦的声音,赶紧小跑着进来。红玉和红英本在床边伺候着,见他进来,便让开了位置。蒋弘文向前靠了靠,只见皇甫子谦双手紧紧的握着陶秋岚的一只手,两眼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他微微垂下眼帘,唤了声“少帅”。
“海文临行前是不是给了你一些药?你去拿来!”
蒋弘文略略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李大夫特别交代过,说少夫人吃着药,最好不要……”
皇甫子谦摆了摆手,“我有分寸。”
蒋弘文自从跟着皇甫子谦,他对自己来说就是江北的少帅,是个手握千军万马的一方枭雄,倒是忘了,在成为少帅之前,他曾是个蜚声国际的医生。
蒋弘文正要离开,却听到身后潘蕙梅带着一丝兴奋的声音:“就是,我们怎么忘了找大夫这回事了。这下好了,吃了药,准能赶上晚上的宴会。”
她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显得尤为刺耳,蒋弘文不由皱了皱眉,见皇甫子谦没有再交代什么,便退了下去,临走前瞥了一眼潘蕙梅,只见她一阵喜色,也不管一旁陶世卿冲她暗暗使眼色,先一步拉着潘蕙芬和陶桓宇离开了。
陶世卿担心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急着离开。他也不知道皇甫子谦曾经是医生的事情,见蒋弘文拿了药来递给皇甫子谦,又见皇甫子谦拿出针筒就要给陶秋岚的胳膊注射,心里一惊,脱口而出道:“你……你要干什么?”
皇甫子谦停下手上的动作,不解的回过头来看着陶世卿。在他的目光下,陶世卿又变回了他一贯唯唯诺诺的样子,“我……我还是去请个大夫吧。”
皇甫子谦复又恢复了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道:“我就是大夫。”他缓缓的将液体推进陶秋岚的胳膊中,收起器械,小心翼翼的替陶秋岚盖好被子,这才又转过头来,对着陶世卿一本正经道:“有些话本来不该我这个小辈多说什么的。可既然您也与我一样关心秋岚,那我便僭越多说几句。”他挥了挥手让蒋弘文下去,随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陶世卿坐下,自己坐在另外一侧,继续道:“我听说原来二夫人便对秋岚百般苛责,原以为那是旁人以讹传讹,如今看来,传言倒是美化了不少!”
陶世卿本就性格懦弱,又忌惮皇甫子谦的权势,心里惶恐不已。况且被自己的姑爷这样说出家丑来,到底面子上挂不住,所以又羞又愧,额头上已经浮出薄薄一层冷汗来。
“我不管她以前是如何待秋岚的,莫说她还不算是秋岚的什么人,便真的是什么,但既然秋岚跟了我,那我便断没有让别人欺负她的道理!”他这句话说的极重,倒隐约有些警告陶世卿的意思。陶世卿讪讪的擦了擦汗,“是我治家无方……”
皇甫子谦回头望了床上的陶秋岚一眼,见她似乎睡的沉了些,略略放宽了心,这才替陶世卿斟了一杯茶,缓了缓语气。“秋岚既病着,那什么聚会我也就不去了。我看二夫人好像对聚会颇为上心,恐怕还要麻烦岳父大人给陶总司令陪个不是。”
陶世卿自然也知道,皇甫子谦不出现,陶锦麟必然会大发雷霆,那火气难免会烧到自己头上,可偏偏潘蕙梅刚刚表现出一副亟不可待的样子惹恼了皇甫子谦,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下来,“那我先去准备一下……”
皇甫子谦却替他加满了水,不疾不徐道:“还有一事要和岳父大人商量。”
他这样客气的样子倒让陶世卿更加紧张起来,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