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风平浪静的海面,下面便越是蕴藏着难以预料的惊涛骇浪。
卢传亭一回到家便将下人支开,半是忧虑半是不解的问卢玉珊:“珊儿,你与父亲说实话,你是不是顾忌自己的名声才答应了要与那陶致远结婚的?”
卢夫人也焦急的附和。“是啊,珊儿,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啊。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可要想清楚了!”
卢玉珊见父母这样不安的样子,轻松的笑答:“父亲母亲难道还不相信女儿的眼光么?再说,我卢玉珊又岂是会为了旁人的闲言碎语便随意屈服的人吗?”
卢传亭叹了一口气。“那陶致远千好万好,可他心思不在你身上,那便不是良配!再说了,那陶致远毕竟不是郑家的人,比他好的选择有的是,实在没必要为了他委屈了自己。”
卢玉珊却不以为然。“他心有所属,我也无可奈何,可就算他心里有别人,既然那人现在无法与他在一起,今后定然更无可能。既如此,我又为何要平白退出呢?”
她将卢传亭夫妇拉着按坐在沙发上,继续道:“再说了,甭管他心里的人是谁,可论样貌、论才情、论家世,整个江南又有谁能比得过我呢?”她嘴角微扬,眼神中是志在必得的笃定。“他若是心甘情愿的顺从了总司令的安排,那与旁人又有什么区别?父亲当日不也说他别有风骨么?这才是我喜欢的风骨!”
卢传亭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心里也确实觉得陶致远与其他世家子弟不同,便不再劝,可心里仍是隐隐的担忧,只盼着陶锦麟真能如承诺的那样,劝得动陶致远,至少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背负被退婚的名头。
另一边,皇甫子谦和陶秋岚沉默不语的回到了家。经历了这么多,他们只盼着这一天尽快过去,却偏偏有人不如他们的意。刚下车便看到陶世卿和潘家姐妹站在院里,正等着他们回来。
陶世卿也知道今日陶致远的举动多半是因为陶秋岚,心里虽然担心事情的发展,可到底碍着皇甫子谦和潘蕙梅的面子,不好多问,只是满心忐忑的打量着皇甫子谦和陶秋岚的神色,希望可以看出一丝端倪来。潘蕙梅却是毫不顾忌,一脸好奇的凑上前去,“怎么样了?那陶致远和卢家大小姐到底结婚了没?”
陶秋岚早已经精疲力竭到不愿再开口多说一句话,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理她,径直随着皇甫子谦向后院走去。潘蕙梅却是不依不饶,紧跟在二人身后,略带着自言自语道:“那陶致远也真是不知好歹。就凭他的出身能娶到卢家大小姐,那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人家还没嫌弃他,他自己反倒拿乔起来!”说着颇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正欲再开口,却瞧见陶秋岚停下脚步,满脸冷凝的瞪着她,后半句话就这样生生的咽了回去。
蒋弘文见皇甫子谦面色不虞,急忙上前将三人拦下,潘蕙梅满心的好奇却没问出半个字来,恨恨的跺了一下脚,可又顾忌着皇甫子谦的侍卫,低声嘟囔了一句“神气什么”,转身拉着潘蕙芬离开了。陶世卿虽然心里担忧,可见陶秋岚和皇甫子谦两个人的样子,也只能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前院。
蒋弘文知道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吩咐了随从小心戒备,自己留在后院的门口,紧紧的盯着二人的房门,一刻也不敢懈怠。
陶秋岚强撑着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消耗殆尽,她失神的在椅子上坐了好久,终于有勇气对上皇甫子谦的目光,恳求道:“昊龄,今天什么也别问好不好?明天,我明天再与你解释,好不好?”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称呼自己了?她每次这样喊自己的时候,总是在最最亲密的时候,且多半是因为自己的坚持。
他喜欢听她这样唤他。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没有人会这样柔柔的喊他这个名字,带着旁人不知道的亲昵。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仅仅只是一个名字,便可以给他那样大的幸福。
可他此刻只觉得难过。她唤他的声音里只剩下无能为力的绝望和卑微,再无一丝的甜蜜可言。
他看着她合衣躺下,看着她瘦弱的身躯蜷成一团,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转身离开了屋子。
蒋弘文心里不安,拿了根烟正要抽,却没料到皇甫子谦这么快便出了来。他急忙将烟塞回烟盒,可越着急越塞不进去,索性一把将烟扔在了地上,急急的迎了上去,却见皇甫子谦并无怒气,心里倒有点拿不准了。
皇甫子谦见他手里还攥着烟盒,直接拿了过去,从里面抽出一根来,又朝蒋弘文伸出手去。蒋弘文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是在问自己要火,急忙拿出打火机,按了两下才按着,凑过去帮他将烟点着,这才退到一旁,等着皇甫子谦的吩咐。
皇甫子谦就这样站着沉默的抽了一会儿,声音低低的,倒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一般。“话务兵休息了没?让他给正海挂个电话。”
蒋弘文深知不妥,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劝阻。那部电话虽然一直备着,可现在身处江南,有多少人、多少设备在监听着他们,想都能想得到,此时打电话实在不是明智